闻又夏没看见他似的,被脸上那层薄薄的粉底弄得不自在,正拿手背不停地蹭。
这动作把邱声弄得发笑,他说:那个得卸妆的才行。
闻又夏停了停:哦。
起了个头,邱声说: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
钱。邱声提醒他,能解决你的事吗,不够我再借你点。
解决了。闻又夏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了对他们而言都太尴尬的两个字,见外得让邱声浑身难受,谢谢。
邱声垮了脸:要还的你谢什么谢。
闻又夏正要说话,那厢柳望予踩着高跟鞋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叠稿子。她浑然不觉两个人微妙对视,把稿子往邱声怀里推:看看。
采访稿?邱声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暂且放下了纠葛的爱情,什么采访?
柳望予:给你们安排的,你看有哪个不能回答的我让人打招呼去掉。
邱声粗略翻了翻,还不就是老生常谈的东西。
他不以为意地还给柳望予:不用,我又不是小偶像,没什么不能说的。
注意措辞。柳望予提醒他,万一问了你们为什么解散,我希望你还有你,闻夏你们都保持冷静,统一口径,OK?
邱声:嗯,我会说因为理念不合。
理念不合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借口。
玩乐队的再普通也有个性,没谁愿意一个劲地迁就。所以理念提供了一个万能由头,不管什么矛盾,推给理念就对了,无需多言。而解散再重组就像磨掉彼此多余的棱角,再磨成能契合的齿轮,为乐队提供驱动力。
这些东西不只理念,更像感情,如同闻又夏四年前站在大楼空旷的楼梯拐角,迎着夕阳问他:你觉得做乐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闻又夏那时就说了,他觉得最重要是,合适。
感情合适,那么理念都可以变。
闻又夏觉得乐队不应该往地上走,邱声觉得可以,闻又夏喜欢更躁的风格,邱声觉得车库,迷幻,dream pop都可以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但这些并不能动摇爱情。
真正让他们走不下去的,无非突然间发现他们并不是能契合彼此的齿轮。
他做什么都太较真太固执,他不承认会犯错,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明白所有决定后的深思熟虑。他分不清正事和私事,做什么都要求闻又夏百分百地配合步调,哪怕跟不上,也必须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