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站的滋味不太好受,迟到的原因也难以启齿,种种加在一起,慕夏望过去时意料之中地发现游弋脸色发白。他自知理亏,偷偷地牵过游弋的小拇指,不轻不重捏了下。
讲台上招财猫正投入地讲解定语从句和宾语从句的区别,他的板书龙飞凤舞很难辨认,前排同学把脖子伸成了狐獴,后排有些看不见的直接放弃了治疗,趴在桌上抓紧一切时间打瞌睡早起连堂英语,想一想都头疼。
他手指的力度让游弋打了个激灵,抬眼看他,眼神疑惑,却并没有太多不满。
慕夏一颗心落了地,他始终觉得前夜的事故有自己的原因,早上没起得来虽然是两个人的责任,他却先揽到身上,害怕游弋不开心。
没事。慕夏小声说,朝他弯了弯眼角。
游弋翻了个白眼,继续垂眸盯着地面。他没听课的心情,半掩着嘴打呵欠。
水磨石地面灰灰白白的,仔细看久了像拼凑的马赛克。游弋有一瞬间的出神,默默数起了白色小方块的数量。
腰很酸,屁股也痛,抽过筋的腿根在睡了几个小时后总算缓解了些,但仍旧觉得伸展不开,走路时仿佛被扯着一样难受。游弋叹了口气,撩火的后果吃了个敢怒不敢言,这会儿连罚站他都能毫无怨言了。
好在招财猫有意放他一马,也许是游弋依然在发白的脸色立了功,站了一节课后,陈潜大发慈悲让他俩回座位,告诫两句下次不能迟到。
游弋觉得招财猫在借题发挥,新仇旧恨一起算,否则就一个迟到怎么会挨罚,八成又在跟教导主任博弈。但他什么也没敢说,把猜测都吞进肚里,趴在桌上那一刻,浑身都舒坦了。
春夏时节气候阴晴不定,大课间的铃声刚响,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课间操临时取消,一群人山呼万岁。游弋动了动身子,换了一条手臂枕着,刚打算眯一会儿,后桌的某人戳了戳自己的脊背。
他只得坐起身,转过去趴在了椅背上,一抬眼皮哼了声:啊?
难受吗?慕夏问,眼睛亮亮地望向他。
游弋一巴掌拍过去,不偏不倚打中了慕夏的脑门儿:我本来把这事忘了,你还要提!下次再这样,你就趴下任我蹂躏吧!
慕夏笑得弯了眼:行啊,待我回去做一做功课。
游弋想反驳,比较之下觉得自己不如他脸皮厚,说什么都会被反将一军,索性闭了嘴。
外间的雨下得响亮,砸得海棠树枝柔弱地垂,最后花期的粉粉白白也湿淋淋地往下落。他们的位置正靠窗,慕夏侧头看了一会儿,他不说话,游弋也不说话,氛围安静得过头,却任谁也没觉得无聊或者尴尬。
他勾住了游弋趴在椅背上的手指,温柔地相贴。慕夏体温低一些,游弋察觉到后反握他。空气中霎时有了旖旎的氛围,黏腻地化不开,仿佛醉在了潮湿的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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