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谣刚从混沌中被迫醒来,头痛欲裂四肢绵软。赵荼黎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在他周转不灵的脑子里投放了一颗□□,平地炸起了朵蘑菇云,轰得四境八荒寸草不生。
他干巴巴地说:啊?
电话那头的赵荼黎彻底折服在这人宠辱不惊的平静里,好气又好笑:我跟我妈出柜了,年夜饭桌上,当着一大家子人。现在他们都知道我是个不知好歹的同性恋了,我在大街上,四周没人,正在找地方凑合住。
沈谣眨眨眼,消化了他的信息,张口就问:那你现在冷不冷?
千里之外,赵荼黎站在一地萧条的鞭炮红衣里,他拉着个行李箱,两个小时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亲人的谩骂让他几乎心灰意冷,连一句辩白也懒得,长这么大第一次径直地离家出走了。等到了大街上,才想起这天是除夕。
他没指望沈谣能给他什么实质性的安慰,说白了这是他的家事。可对方哪一句问询,让赵荼黎一颗冻成石头的心就这么慢慢复苏了,连脚底的炮衣都像春天落下的一场花雨。
赵荼黎笑了一声,温柔地说:不冷,戴着你围巾呢。
沈谣:带钱了吗?
赵荼黎:都在身上,证件也在,我打算去找个档次高点的酒店住尽量别被拍到。
沈谣斩钉截铁道:既然带了证件也带了钱,你找最近的一趟航班,到我家来。
他啊了好几声,对方却坚持说:让你过来就过来,大年夜的凭什么住外面,明天还初一要吃饺子呢,去买机票算了我帮你买吧,你赶紧想办法去机场。
说罢就把电话挂了。赵荼黎哭笑不得地站在当场,片刻在刚过零点的大街上,好不容易拦到了一辆的士,司机似乎孑然一人,以为遇到同病相怜的小辈,和他聊了一路,硬是没认出副驾驶上的年轻人是某个眼熟的明星。
沈谣雷厉风行,找他要了证件号买了凌晨四点的夜班飞机。直到坐到位置上等待起飞,赵荼黎才切实地有了离开的感觉,他惴惴地想,这次离家出走玩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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