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天里,我不肯吃饭,不肯喝水,也不肯喝药,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虚软状态。
当我躺在床上,正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的日子还有几天的时候,房门忽然又被打开了。我缓缓地转了个身,看到了一位全身华丽装束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伴随着两位年龄颇大的侍女,其中一个很眼熟,是曾经为我们这群刚到不久的女孩们分配族内工作的女人。
华丽装束的年轻妇人的面孔也很是熟悉,婚礼的那天我曾经见过,坐在族长莱斯雷身边的梅多尔族母。我还曾经向她请安过,她当时的态度有些冷淡。
我们的眼光碰到了一起,她向我微笑了一下,便缓缓地走到了我的床边,她的两个侍女在她身后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她端坐在了我的床边,细细地打量着我,良久,她温柔地道,“加迪曾告诉我,”她向那位曾分配工作的女人看了一眼,淡淡一笑,“在一批新来的侍女中,有一个女孩给她的感觉特别像已故多年的青依皇后,于是她就不假思索地把她安配到了族长身边,希望族长看到她后能舒缓心中的积郁多年而不散的痛苦。我听了后半信半疑,因为在我的心中,还没几个女人能比得上青依皇后,所以对加迪的话有些不置可否。直到后来,我在你们婚礼的当天亲眼见到了你,才真的信了加迪的话,你与她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像。”
我张开了嘴,想说些什么,终因虚弱无力而一个字也未说出。
“来自神秘地方的女孩总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能使这片土地上的男人不知不觉地陷落下去。”她含笑着,眼睛里却掠过了一抹无奈和失落。
短暂的停顿后,她又开了口,眼神仿佛飘向了远方,带着些许哀伤,“我知道你和奥斯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全怪我把他给宠坏了。奥斯纳的母亲一直不在他的身边,我便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我知道我的丈夫最在乎的便是这个儿子,便竭尽全力地想要对他好。凡是他想要的,他想得的,极少失望过。他天性骄纵,任性,视人命为草芥,这全是我的错。”她的眼里浮现出了泪光,“记得在他九岁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个侍女侍候他沐浴,无意中碰到了他的下面,他便告诉了我,我大怒,当场就把那侍女给杖毙了,他当时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从此以后便对人命满不在乎。十岁时,因为一个族人无意中摔坏了他最喜爱的花瓶,他当场就下令把他处死,那时还未成年的他就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悍和霸道,我出言阻止,竟也无法阻止他的行为。自那以后,我就再也管不住他。”
“另外再加上部族的生存本身就凶险,争斗激烈,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生存的危机,所以我竟也没反对他的性子越来越暴戾,”族母颇有感慨地道,“西文,你从来没有试过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吧。当他刚被抱来飞云族,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的时候,一个月内就中毒了五次,若非他的父亲全力救他,他必活不到现在;之后,他所成长的每一年中都充满了陷井和凶险,没有一年例外过。”
第二卷 血色月光 第三十一章 冰 释(二)
“他的个性如此,全是由生存环境所致,有时不应苛责太多,若换作另一个人,只怕也同样是如此。”
我静静靠在床头,从她的侃侃而言间有些明了她此次的来意。
她凝望着我,眼神里跳动着柔和的光芒,“奥斯纳虽是由我抚养长大,但他与我却不亲,他的心始终向着他的生身母亲和父亲。将近三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求我,请求我过来劝慰你恢复正常饮食作息。他自知他无法用强力来降服你,更无法用暴力来使你乖乖听话,所以,他便来找我。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能打也不敢再打,更不大可能出言漫骂,他对你的倔强毫无办法,可又不愿看你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他前来找我,就是希望我能有办法来劝服你。因为他认为我在族里的女人中最有威信,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所以他相信我能说服你饮食和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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