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灌完了,何医生又开始给江敬华把脉。他的表情,随着时间的转移,而一点点的改变。或喜或忧,或疑惑或恍然。隔一会儿,就要动一动之前扎的针。或是再扎下去些,或是拔起一些,或是弹一弹,或是捻一捻。看得欢喜眼花缭乱,却始终不懂。
可她看得懂何医生的神色,刚开始时,他很沉重,肃穆。好似在举行葬礼,好似江敬华已经死了。可现在,他是沉着,是轻松。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地上,何医生长长的吁了口气,笑了起来:“阿喜,这次真要多谢你了。”
欢喜摇头,其实她现在都还很懵,完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半点不信,她在江敬华手上写几个字,就能把人的魂从阎王殿给拉回来。
“小喜子。”许超又顶着一身的血走了进来。
何医生一看他这样,眉就皱了起来:“你就不能收敛点?”每次都弄得一身血,同时还担心的看着欢喜。
欢喜只在初见时微缩了瞳孔,之后便毫无反应。当然,还有她自己控制不住的,脸色发白。但她自己并不知道,只以为自己很冷静:“我可没办法。”许超对着欢喜呲牙裂了裂嘴,道:“边上是我的帐篷,里面给你备了点东西。你去休息休息……”然后又瞪何医生:“小喜子昨天累了一天,又一夜没睡。现在那小子好转了,还不放小喜子去休息么?”不需问,只要看何医生的脸色,他就知道个大概。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给欢喜:“来,大年初一早的,压岁钱。”
欢喜怔怔的接过沾着血迹的纸包,眼底微缩。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谢谢。”她无声开口,嘴形却清晰无比。她第一次收到压岁钱,两世以来的第一次。
许超抬手,用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快去吧,抓紧时间休息。”说着又瞪了何医生一眼,到底没硬拉欢喜走。主要还是想着,万一何医生有要用得上欢喜的地方……他虽然不待见江敬华,可也不希望,他真就这么死了。
欢喜等他走了,才将红包拆开。里面装着十块钱,薄薄的一张,崭新的票子。
欢喜喜不自禁,恨不能将这钱贴身藏着。小心的折起来,塞进裤子口袋。实则一转手,就送进了空间。这十块钱,她可要好好收藏,以作纪念。
何医生一拍脑袋:“是我疏忽了,回头给你补上。”
欢喜摇头,压岁钱就大年初一给才有意思,补上什么的有什么意义?她又不是真缺这钱……
何医生又道:“这里暂时没事,你先去隔壁休息吧。许超的帐篷上,喜欢挂着根树枝,不会认错的。”
欢喜这一天一夜,早就累到了极致,听到他开口,便立刻离开。
出了帐篷,阳光照在眼睛上,一阵酸痛,生理泪水哗的就流了下来。
许超本就没离开,只是将外面沾血的衣服给脱了,手里正拿着一件干净的大衣,还没来得及穿上身。看她出来,本是笑眯眯的迎过来的。一看她哗的流泪,不由一怔,脚步却快了几分。
“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去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