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一开始赵决明当真是为了养足精神而闭眼歇息,但在连续两日赶路,共处时有四分之三的时间都只能看着赵决明闭眼的模样后,方应看不得不怀疑赵决明是不愿同他说话。
马车中一片静谧,只有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方应看不会自讨没趣,倚着车壁打量闭眼休息的少年,微微扬了扬唇。
与同太平王世子独处时诡异的寂静不同,和赵决明共处一车,纵使不言不语,也令人安心。
赵决明不可能一直闭着眼,方应看在对方苏醒后探着脑袋往车外望时,慢悠悠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决明少侠与太平王世子可是旧识?”
赵决明扭头看他,双目圆睁,其中情绪之复杂,竟令方应看摸不透。
方应看试探道:“不是么?可我之前在路上偶遇世子,他迷了路,我同他交谈时世子问起少侠你……他着白衣,气势斐然,少侠不认得他吗?”
赵决明默默地放手,问道:“那人难不成知道侯爷你是要往白云城送解药吗?”
方应看颔首,赵决明便道:“那我确实认识太平王世子。他说他叫宫九。”
宫九。
九公子。
方应看笑而不语。
赵决明问他:“你见到他时,他身子可好?”
方应看略觉奇怪:“自然是安然无恙——莫非他受了伤?可我不曾发现任何不妥。”
赵决明眨了眨眼:“没有受伤吗?”
他若有所思,心道太平堂哥也许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翻来覆去在地上滚了滚。
毕竟太平堂哥总不可能拿着鞭子自己抽自己。
赵决明长舒一口气,对方应看道:“我与世子早已分道扬镳,但分别前他的处境……稍稍有些难以描述,但无关紧要。他没有受伤就好。”
方应看笑着点头,没有多问。
以此为引子,两人之间慢慢交谈起来。双方都有所保留,赵决明问不出方应看的所思所想,方应看问不出赵决明的身世来历,聊得很开心,但有用的消息一个都没有。
聊了个寂寞。
赵决明撑着脸颊看方应看,后者对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
他以“赵决明”的身份初次同方应看见面时,后者展现出了不在太子面前显露的云淡风轻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态度;此刻则是亲和又有趣,妙语连珠,笑意盈盈,仿若天真烂漫的稚子,令人心生亲近。
赵决明却更喜欢前者。
“方小侯爷,你对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方应看似乎对他如此直接的疑问感到惊讶,顿了顿,道:“自然是尊敬喜爱有加。太子殿下年纪轻轻却心怀苍生,广修路,建水库,引番薯,轻徭薄赋,种种政策若没有太子提议并坚持,绝不可能轻易实现。”他微微一笑,“我十分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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