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恨我吗?”
他眼神里带了些迷茫,看着她跟四年前毫无区别的脸,微微晃了下脑袋,很难说是点头还是摇头。
“我恨你。”
心口一滞,但上面的枷锁却悄然松开一道,邹羡身躯微微晃动,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你占了我姐姐十九年的运,我当然恨你。但我也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但你妈做的事情害我们太深,我很难不迁怒你。你也恨我吧,没有我,你们还是完美的一家人。”
他想要反驳,却说不出口。
是恨的,刚开始那一年,甚至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唾弃自己没出息,她把自己当狗一样训自己还甘之如饴,真贱。
她怎么能这么坏?这么狠?这么利用自己?
可后来,那锋利的恨就变味了。
他回忆起分别前一晚的那场欢爱,想起在何青山家离开时她理直气壮的给他戴绿帽子,用欢愉杂糅在里面,哪怕想起她时刀子会割在心上,也是一遍又一遍的想。
他每次回国,都会去她家,在她的床上睡觉,在冰冷又静谧的衣帽间,埋进她的柔软衣料里,嗅着几不可闻的香味,幻想着她在抚摸自己。
甚至...甚至将她的衣服穿在身上,幻想是她包裹着自己。
那是他这四年里为数不多的性,也是唯一的发泄方式。
可每次这样做完,罪恶感就会将他淹没。
尤其是每次回国,都要去看自己已经形容枯槁的母亲。
昨天还在她如云雾的衣物里像发情的狗一样,情不自禁喊她的名字,现在就站在自己神经质的母亲面前,听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远离。
—不要靠近那个女人。
—不要靠近那个女人!!
—羡羡,妈妈求你了,她会害死你的...
木然点头答应,但夜晚,又在镜子面前用她高中校服蒙在自己丑陋的欲望上,只剩兽性。
为什么,为什么谁都能爱,他不可以?
她的亲哥哥可以,亲兄弟她也可以接受,花花公子,穷小子,还有前任,都可以。
凭什么他不可以?
爸爸说...
—你会毁了她。
妈妈说...
—她会害死你。
一瞬间陷入回忆的邹羡抽神出来,看着眼前的黎乔,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心都开始重重的跳。
他向前一步,靠近她一些,低头看着她,像是在寻找不说出爱她的理由。
他找不到。
“黎乔,你恨我,那就让我爱你吧。”
“她的遗愿就是让我远离你,每次我去看她,她都会嘱咐我,让我远离你。”
“她说,你会毁了我。”
黎乔被他的表情有些震惊到,站在那里怔怔看着他,他握住黎乔的手,黎乔能感受到,他的手很凉,像是血液在快速流动,也在颤抖。
“你不是恨她吗?毁了我吧。”
好似为了凸显这句话到底是多么大逆不道,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就能蒙上了阴雨,黎乔虽然知道这是伦敦多变的天气,但也这样沉闷的气压坠得喘不过气。
不,不是气压,是他话里的诱惑力。
她恨他吗?只是捎带而已。
她恨刘月梨,恨孔辉生,恨不能让他们永远坠入地狱里,受永世折磨。
面前的男人,是刘月梨最在乎的人。
仿佛看出了她眼里的松动,邹羡哪怕心如鼓噪,也强撑着继续往下说:“让我永远不能拥有正常的生活,永远不能随她所愿,让我孤独终老,无子无女,让我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
“黎乔,让我爱你。”
细雨悄然而至,车内的Lucky看到了雨丝,也看到了妈妈被雨淋,拍了拍车窗,想要让她赶紧上来。
黎乔被惊醒,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两步,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一样看着他。
“...你疯了。”
自古忠孝难两全,养育之恩与爱情更是难选,就算是白川,也是因为两人从小到大的羁绊,而且孔辉生也不是个好父亲。
可刘月梨,却真的是对他掏心掏肺的好母亲。
他疯了。
“我没疯。”他微微皱了下眉,郑重其事地摇头。
他只是,想要爱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