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昔闻言一顿,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再一看,果然,人家那侍妾已经一脸震惊兼嫉恨地朝自己看了过来,那眼神,简直像是恨不得在她身上看穿个洞。
她默默转过脸,权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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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洵母亲所居的幽檀别院在整座侯府的最北边,顾昔后来才知道,原来她之前一直住的是历代管事夫人所住的东苑,两年前才刚刚搬来这里,据说,是为了能望见葬着她大儿子的那座山。
没错,她的大儿子,叶之洵的亲哥哥,两年前不幸死于山匪之手的侯府大公子,叶之澜。
石径旁伸出来一梢木槿花拦住了顾昔直行的脚步,她刚要绕开,叶之洵便伸手将花折了下来。
他折的随意,扔的也随意,根本半分没有为了这件事耽搁的意思,举步朝着月门里走去。
——小柔,桃之夭夭。你戴上这朵桃花,就是答应要嫁给我了。
耳边蓦然响起的这个声音,带着回忆里特有的空远。顾昔涩涩地牵了牵唇角,扬起头,跟在叶之洵后面走进了院门。
她看见不远处的水榭里面,正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身形消瘦,却风韵犹存,但她看起来并不快乐,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寡欢的情绪。
但叶之洵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状态一样,只是微笑着请了个安,然后便直接开始介绍起了顾昔:“母亲,这位是西边顾将军的掌上明珠,顾长柔。您最近如要外出,可以请她陪同。”
老夫人打从顾昔一走进来开始便一直注视着她,听见叶之洵这样说,她只是兴趣缺缺地淡淡道:“不用了,我最近哪里也不想去。”
叶之洵笑了笑,转身似乎准备离开:“那您需要的话就告诉我。”
“听说你要处死康文龙?”老夫人突然扬声道,“事情都没搞清楚,你怎能枉杀无辜?”
“枉杀无辜?”叶之洵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回过身来,笑道,“母亲是在质疑孩儿这十年来治理南境的能力?”
老夫人顿了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个人偏见而……”
“我想区区一个康文龙,还值不得我对他有偏见。”他说到这儿,勾了勾唇角,笑意深邃,“母亲应该明白,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什么是最不容侵犯的。”
“我不会任由这些蠢货,毁掉我辛苦建立的东西。”
顾昔立在一旁,听着他们母子间的对话,却越听越觉得暗流汹涌,丝毫没有半点的家人之间应该有的温情。若说叶之洵对康文龙的处置她还算明白和支持,但他对待自己母亲的态度,就可以说是太超出常理了,他对她的礼貌和温柔,完完全全毫不避讳旁人的写着两个字:虚伪。
他竟这样坦然。顾昔觉得他实在冷心冷情地有些可怕,这样的人,她觉得自己最好能避则避,好在自己是来给他母亲做护卫,照他们母子间这情形,估计与他打交道的机会应该比较少,这么看来,自己过得也能太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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