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仪,你认识梁日柯?」
——「这是画社的报名表格?今早他们不是说派完了吗?我也好想要啊。」
——「他亲自印给你?羡慕死人了。」
朱清仪盯着消失于饭堂门口的男生,手中的白纸残存影印的温度,她忽而将纸张递给身后的女生,木无表情地说:「给你。」
落地灯照亮出租屋的一隅,朱清仪窝在沙发的角落,大半个身子浸在暖光中,彷彿从四周的黑暗中搁浅。当看她到班群那张徵人广告时,热闹非凡中的蛛丝马跡顿时浮现无遗,继而串流起回忆的碎片。
将整场青春反转来看,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朱清仪乾笑几声:「后来的一整个星期我都没搭理你,那是因为我在生气,气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有想进的社团,而你却完全没有察觉。」
「清仪??」李杏梨握着电话,哽在喉咙的那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迟迟问不出口。
如果那时候她收到表格,如果她成功加入了画社,那她和梁日柯的关係是不是就变得不一样了?
「李杏梨!为什么当时你不再去拿一张?为什么后来要骗我不想加入画社?你又为什么,要骗我不喜欢梁日柯?」朱清仪借着醉意,声音急促起来:「直到昨天晚上,我仍然相信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自从那一日梁日柯将报名表格递给朱清仪起,两人的緋闻就传开了,她对李杏梨抱怨自己的困扰,偶然悄悄说梁日柯的坏话,也会称讚他的好,偶尔开玩笑让李杏梨亲近梁日柯,帮她撇除嫌疑。结果现实告诉她,原来那段最青春最珍贵的回忆,一直以来都是靠伤害另一个重要的人而换取回来。
朱清仪更恨的是,曾是自己最亲密的朋友竟然骗了她一整个青春。
「李杏梨你告诉我,你喜欢他多久了?」
凌晨两点了,昨晚的这个时候她们还在互相依偎谈心,缅怀过去。谁想到一晚之后,原本灿烂可爱的回忆底下,竟然是满目苍夷的模样。
「清仪,这很重要吗?」
朱清仪气笑了,觉得这四年的疏远也不是全无原因。
「我连拥有一个祕密也不行吗?」女生轻问。
剎那间,朱清仪红了眼眶,只狠狠搁下一句:「梁日柯再喜欢你,你也不值得。」
李杏梨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她首先拨通陈薇儿的电话。
「你要离开a市?」电话另一头的语气很失落。
李杏梨连连道了几声的歉,讲到最后反而被陈薇儿安慰过来。
「我不管,到时候我的店开张,你一定要过来坐坐。」
「谢谢你薇儿。」
「又来了,拜託你别再说这些。」陈薇儿问:「你跟清仪说了没?」
「没??等一下会讲。」
结束通话后,李杏梨愣愣看着通讯录,想起昨晚近乎决裂的对谈。她们都是没脾气的人,年少时从未试过大吵,然而这一回,她没料到朱清仪的反应会这么大,朱清仪或许也没料到这次她会这么倔强。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李杏梨握着电话,喃喃自语。
明明该生气的人是她,明明承受所有遗憾的人是她。
唐舒乔按了门铃,袋子里的粥冒出的热气把手腕蒸得红润,正当她怀疑梁日柯会不会病到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时,门喀嚓一声就开了,她顺着力度推开,看见男生凌乱的头发和憔悴的脸孔。
「吃药了没?」唐舒乔连忙关门,然后扶他到客厅坐下。
「吃了。」梁日柯担心会把病菌传染给她,把身体拉后一些:「你怎么??上来了?」
唐舒乔擅自进了厨房,拿了一个碗和汤匙:「谁叫你是单身狗,连照顾的人都没有,那就可怜可怜你唄。」她把粥端来,一边膝盖随意压在沙发。「来,吃吧。」
「谢谢。」
梁日柯接过不到三秒,碗又被收走:「算了,你碗都拿不稳,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