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肘着地,响亮的“咚”地一声,她软绵绵地摔倒在厕所的地上。
叶冶可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
他走过来,首先做的不是扶起骆缘。
微微屈膝,他抽走了她口袋里的本子。
抚了抚胀痛的太阳穴,随手翻了几页,果然看到里面有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字体格外端正的【叶冶】。
俯视脚边的她,叶冶狠狠地朝地面啐了口唾沫。
“变态。”
他恶声恶气地,给她的人生下了定论。
世界塌了。
……
再然后,骆缘好几天没来上学。
男厕所地板的味道,似乎浸入了骨髓。
她怎么洗澡,都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臭。
自己的气味,让她随时随地,感到作呕。
父母给她请了病假。
夜里,从她房间传来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诊所去过几次,医生没查出什么,问骆缘话,她只是沉默。
最终诊断说是,可能初三学习压力过大,所以开了点清肠道的,助睡眠的药。
压力大不是能请长假的理由,一周之后,骆缘被迫重返校园。
班上同学看到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能是班主任终于在班会上讲了骆缘的事。她刚回来,没人做出头鸟,公然奚落她;但自然,也不会有人上前问候。
努力维持着比较正常的状态,骆缘从后门,走向自己的座位。
她心里安慰自己:现在好了,像以前那样,回归透明人。
平静……
表面的,平静。
在骆缘把书包放进抽屉的时候……
她辛苦筑起的,保护自己的、脆弱的墙,被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轻巧地推翻。
[非处女][滥交][脏][下.体黑][无耻][告密精][败类]
歪歪扭扭的,字迹凌乱的。
它们丑陋而琐碎,像极了小小声的,不绝于耳的议论。
——永远,不会被放过。
十五岁的夏天。
太阳很大,知了声声叫着。
骆缘跑出教室,耳朵里一片嗡鸣。
不知要去向哪里,她晕沉沉地睁不开眼,满目不断放大的五色光圈。
她跑啊跑。
近视眼镜的框架歪了,几乎要从鼻梁脱落,她没手去扶,只顾着跑。
像被什么追着。
胃里泛起酸水,一阵一阵地,涌向发疼的喉咙口。
一股挥不散的臭味,一直一直地跟着她,怎么样无法甩不掉。
跌跌撞撞下了一层楼梯,她猛地撞到一个坚硬的抵挡物。
某个东西张开手臂,拦住了去路。
镜架折了,痛得好似生生压进了她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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