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许久不回忆从前的事了,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模糊了。好像是她和段文潼一起去参加化学竞赛,回来时他塞了一封信给她。她生平第一次收到一封像样的情书,好奇的打开看了看,觉得文采太一般了,想他干嘛不好好搞化学实验,非要挑战写情诗,真是以短击长。后来一起去参加化学老师的培优课时就把这封信还给他了,还顺手给他改了两个错别字。
她以为还给他就说明了一切,所以没几天就忘了这件事。直到有一天晚自习,班长走到她旁边来,说郑校长让通知她,叫她家长明天放学时来一趟学校。她当然没有家长可以来,转天放学时就自己去了校长室,在办公室看到正在和郑校长谈笑风生的一对男女,是段文潼的父母,才知道要谈什么。事关早恋,他们不能和她本人谈,
一定要让她叫家长来。她没有办法,从校长室走出来,站在走廊里茫然四顾,那时她才十四岁,正是要面子的年纪,不肯说家里的情况。
当时她的世界里办法实在太少了,她徘徊着走到楼梯囗,不知该去哪儿,看到正上楼来的景深,他问她:“你在这儿干嘛?”只这一句话,她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不敢哭出声,但没完没了的淌着,决了堤一般。
她此时想想,那时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后来,景深带她进去,她看着他站在段文潼父母面前,比他们还略高一点。她听到他对他们说:“我妹妹跟这件事情没关系,她既没有收下那封信也没有跟他书信往来,改了两个字而已,不能算回应。”他说着转过身来,命令她:“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她便给赶了出来,那之后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她一直没问过他。但是后来出来时她看到校长很客气的送他们,她想大概是因为景深刚刚拿了中考的年级第一,校长眼里特别器重他吧。
她坐在那儿想着,已经过了十几年,他们都各自长大了,但她从没觉得他走远。他是她世界里唯一一个形象美好的异性,她有时想,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感谢他,没有他的存在,她的人格势必缺了一个角。
她回去时十点多钟,开门时收到陈卓的微信,问她,在家么?
她说,刚回来。
他紧接着打了电话来:“呃,”他像是要说什么,最后又没说,改囗道:“你回房间了么?”
“还没,怎么了?”
“进去看看。”他说。
她迟疑着推门进去,没来得及开灯,但里面却有一点光,她循着光源看过去,床头柜上多了一盏灯,古色古香的木质底座,一个圆形的盘面发着萤萤白光,上面散落着未知的象形字符。她不禁站在那儿看住了。
“曾惜,看到了么?”他的声音传来。
“看到了。”她缓缓走过去,“你什么时候买的?”“前两天买的。这个小夜灯,好看么?”
“好看,很好看。”她称赞着。
凑过去研究那上面的字符,一片沉默,她还以为已经挂了电话。
他却忽然说话:“曾惜,这盏夜灯,它叫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