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么久了,她都已经不大记得崔蓁蓁的模样,可梦里那个模糊的人影却像是无比清晰,甫一出现,就让她心底一沉。
难道,是因为自己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的这份生辰贺礼?
她这么想着,便摸到了入睡前随手放在枕畔的木雕笔枕——十二岁那年,她也曾送过他一份生辰礼,但却没有收到他任何回应,就连一句道谢也没有。
“偶尔”见面时他仍然避着她,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讨好,但心中却不免对那份礼物送到他手里之后的结局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直到后来有一天,她意外得知向来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花令秋竟然向花仕明提出想求娶崔家大小姐崔蓁蓁,就算被父母嗤笑责打,他也对此坚定不移。
她那时才知道,原来他看崔蓁蓁的目光,和看别人的不一样。
年少时的那点儿心思就这样无声无息被了断在他的另一份坚持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一切早已被掩埋在了时光深处,就连自己都再也记不得当年那短暂的悸动。
她准备好了成婚,想过无数遍将来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是什么模样,就连最坏的结果也早就在心里有了预设,其实不是没有过忐忑。
但就连做梦也不曾想到过,她未来的丈夫,竟然会是他。
而再见到他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她又一次动了心。
所以不想再退而求其次。
所以,她想试一试。
那些前尘往事,流言蜚语,通通都不重要了。
待嫁随心,姻缘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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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过去,栖霞、闻花两城在又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季之后,次年春天,宁、花两家的联姻大事终于提上了日程。
因花令秋虽然是入赘,但到底身份特殊,所以两家在制定婚仪流程时也在传统风俗上稍做了一些修改,譬如女家不再迎亲,而是由男方自家用马队送新郎上门,新郎到了之后也无需跨火盆,直接进了喜堂和等在那里的新娘子会合拜堂就是。
总之所有流程都在弱化赘婿这一印象,对于宁承琎这样的做法,自觉到底是送了个儿子给人家的花仕明表示非常满意,而为了花家的面子,他在送亲马队上的安排也相当慷慨,最后竟然弄出来个比一般人家迎亲还大的阵仗来。
至于宁婉清,照理说除了不必被夫家牵着走之外,其他都和传统的新娘子没什么两样,但因她身穿男装多年早已不以女装示人,所以她自己做主,把凤冠霞帔和独坐新房这些规矩都给改了,成亲当日依然是一袭英气的男装,又因她自己的少主身份,所以也并不打算在喜宴开始的时候避去新房,而是要和花令秋一起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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