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主应该还记得那日紫叶海棠树下,我说过的话吧?”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怔怔与他对视了半晌,然后又恍然道:“我没跟你说过么?孝先的哥哥是我的一个暗卫。”她说着,顿了一顿,续道,“后来死了。”
谢蕴一愣,但随即心里就闪过了四个字——原来如此。
如此一来,她在对待卫峥这个问题上的所有异常之处便都有了理所当然的解释。而他的哥哥和宋月临的这层主仆关系本来就不在明面上,所以外人毫不知晓也就再正常不过。
“他们家里就剩下孝先一个人了,他的性子太执拗,卫彻一直放心不下他。”宋月临垂下眸,缓缓道,“他们兄弟两从前因为我的关系一直不能坦诚相待,孝先对卫彻一直有误会。你明白的,直到现在我也不能告诉他真相。”
谢蕴沉默地看了她须臾,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得很好。”他说,“他那样的人,若不被你激将着,恐怕死也不肯接受援助。”
宋月临反握住他的手,委屈脸地看着他:“你不知道做个强抢美男的恶霸心里需要多坚强,那时看着孝先那张愤恨脸,我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戏本里那种人人喊打的坏蛋。”说着就苦哈哈地把脑袋枕在了他手臂上,“要知道对待美人我一向的原则就是要怜香惜玉啊。”
谢蕴看着她的脑袋顶,一笑:“是否还少了个原则?”
“嗯?”宋月临疑惑抬头。
谢蕴淡定倒茶:“有油揩时尽量揩。”
宋月临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我现在是有主的人了,不敢随便动手的。”她想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为好,免得谢蕴翻她旧账,于是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对了,说起来,今天君上用前途和物质来试探李延峰的决心倒是很直接,也蛮有效的。”
谢蕴递了杯茶到她手里,说道:“君上的话确然是试探不假,不过并非全是为了试探李延峰的决心,那些话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你是说君上真的会罢了他的官?”宋月临眉间一蹙,“就因为他离了荣川?”
“若我估的没错,君上会把他派去地方。”谢蕴说着,嗅了一嗅茶香,续道,“明贬暗用。”
宋月临一怔,旋即恍然:“我明白了。”说着不由赞叹道,“真是手腕高明。且这么一来,李延峰便也彻底成了他这边的人,必定感恩戴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谢蕴淡淡一笑,沉吟道:“君上向来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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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谢蕴所料,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宋胤珝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道圣旨,其中包含两个意思:其一,荣川侯李延峰与荣川公主夫妻不睦,准予合离。另收回李延峰侯爵封号,并免其户部职位,贬往永州苍容县为县令;其二,荣川公主不敬长辈,言行有失,即日起前往封地修身养性,无传召不得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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