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兰雍,果然没有丝毫惶恐急色,施了个礼后便淡定地开了口:“回陛下,阳谦他自恃得天子宠信,言出无状,蛊惑帝君。臣以拳拳之心,欲行辅政之责,代皇上重处此欲动摇我北星朝政的逆臣。”
“他并没有蛊惑本皇,是我要他拟定內革之策,待本皇亲政后实施的!”兰明淮气得浑身发抖。
兰雍望着他,淡淡勾唇,说道:“皇上尚未亲政便已想着要革政,看来近日颇有深思。那臣敢问皇上一句,可知道阳谦所提的‘若无社稷之功以承继爵位者,需免其属地之民三年赋税徭役’是何意?”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霎时一顿,有人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兰逸也微微皱眉,看了眼兰雍,又看向了兰明淮,凉凉一笑:“好大的口气。”
兰明淮其实在此之前也并未看到过阳谦撰写的详细革政细节,此时听兰雍突然道出,也不由意外一怔,但旋即便挺直了脊梁,扬起下颔,说道:“具体策论可是到时再议,他也不过是本着体恤百姓之心。皇叔恐怕有所不知,您堂堂辅政王一个生辰,又有多少人是用的往日里搜刮的民脂民膏来向辅政王府献的礼!”
殿下官员中有人已开始面色微变。
但兰雍却不为所动,反倒微微一笑,说道:“皇上莫非没有看出来,阳谦所写的这一条,直指的,便是陛下您么?”
兰明淮一愣,思绪停转了半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兰雍不过区区臣子,而陛下却贵为九五之尊。”他说,“无论是谁,都知道谁才是那被众星所捧之月。阳谦若非意指陛下身为皇亲宗室之首却无功无劳,便是意欲挑起君臣不和,无论哪一种,他此时身在牢狱都是理所应当。”
“正是如此。”一旁的兰逸施施然接了四个字。
兰明淮来时的气愤和满腔的热气到此时忽然被兰雍逼得无处发泄,他再次尝到了无力感,在这两个辅政王面前,深深地感觉到挫败,还有憋屈。
“请陛下与辅政王严惩阳谦——”殿下官员们忽然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兰明淮只觉心头重重一沉,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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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勤政殿出来,兰雍见到了等在外头的顾微雪,他拐了个弯儿,朝着她走了过去。
顾微雪不发一言地紧紧盯着他。
他来到她面前,一笑:“贬去做县令了。”
她这才确实地松了口气,点点头:“还好。今天若不是裴侍卫去的及时,恐怕他不是背上那杀人的罪名,便是要被一道了结了。”
她还真是没想过自己会借机除了阳谦的可能么?兰雍瞧着她,心里如是想着,不由淡笑出声。
“笑什么?”顾微雪有些莫名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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