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议论纷纷。檀粲此时气得脸都红了,跟檀道济的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没人在意他们父子三人的表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去看檀邀雨要作何反应。
门外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蒋氏这是要借着悠悠之口来挟制檀邀雨。
无论他们兄妹是否承认,蒋氏在名义上都是他们的母亲。若是伤了蒋氏,被人冠上弑母的罪名,简直就是给皇上手里递刀子,生怕皇上没理由处置檀家。
檀道济铁青着脸冷喝道:“蠢妇!雨儿乃是吾亲女!她心性如何,吾会不知?!汝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快快退下!”
蒋氏怎肯善罢甘休?她心里清楚她和檀邀雨的关系早已不可修复。
为了阻拦檀邀雨回京,她都求到了彭城王侧妃那儿,却还是无济于事!今日若不能借着众人的压力,迫使檀邀雨别府他居,那她和儿子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蒋氏也算是豁出去了,在青石板的台阶猛磕了几个头,尖声道:“妾身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檀府!为了将军!妾身的女婢惨死,她的母亲如今还孤苦无依!今日将军便是怪罪妾身,妾身也决不能让将军错将妖邪带入家宅之中!”
檀道济虽擅长领兵打仗,可论起口舌上的胡搅蛮缠,他还真不是蒋氏的对手。他刚想招呼府内的下人强行将蒋氏拉入府中,就听檀邀雨轻声唤道:“父亲且慢。”
众人全都支起耳朵!一脸“说话了!快听,妖女说话了!”的表情。
檀邀雨缓缓走下马车,盈盈几步走到蒋氏面前,然后出乎众人意料地,给蒋氏跪下了!
檀粲见状倒抽了口冷气,蒋氏则已经吓得气儿都不会喘了。哭腔也全都卡在了嗓子眼儿。
檀邀雨俨然满脸愧色道:“女儿不孝,离家多年,未在父母膝下尽孝。当年离家之时,又因不忿母亲的女婢诋毁我生母,这才命人打了她板子。谁想她如此娇弱,竟因此去了。女儿心中懊悔,一直想向母亲请罪,却苦无机会。如今皇上宽宏,赦免了女儿的罪过,方才女儿已经去皇宫谢过恩了。皇上也准了女儿归家,还请母亲宽宥女儿幼年之错。”
檀邀雨轻飘飘几句话,条理清晰有力。其一、是你的婢女诋毁我生母在先。其二、女婢是打板子受罚死的,我就敢明目张胆地说谎。你有本事就挖出十年前的尸体出来验尸。其三、我皇宫的进得,你个将军府我进不得?难不成檀家比皇宫金贵?
蒋氏被檀邀雨说得一愣一愣地,刚想辩解说自己的女婢是被檀邀雨打死的,就被赶来的田嫂死死地扭了一下胳膊里的嫩肉,疼得她“嗷”地一声尖叫。
田嫂趁机道:“夫人您这癔症还没好呢,怎么又跑出来了?快跟老奴回去。老奴和您说了几次了,那女婢是打板子的人手下没轻重给打死的,您怎么还记恨女郎呢?”
田嫂完全不给蒋氏再开口的机会,扭着蒋氏的胳膊就退了回去。
檀邀雨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见檀道济面露歉疚地上前来扶她,故作悲伤地垂目道:“都这么多年了,看来母亲还在因为女婢的事儿埋怨女儿。都是女儿的错,害父母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