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邀雨不在,依旧只能由梁翁携百官祭天。百姓原本多有微词,可这木像却起了安定人心的作用。
每有客商问起为何檀邀雨身为国主却不在国中,仇池百姓便会颇为得意地解释说仙姬下凡,自然是为了普度众生。怎么可能只在一处驻足不前?
客商往往觉得奇怪,国中无主,岂非要乱象丛生。可再看仇池国内,被管理得井井有条,又不由地钦佩这位仙姬治下之能。
北凉马蹄山上的翊圣仙姑观才建成不久。檀邀雨送来的木像直接被请入观内。天师道的祭酒闻可为得到了北凉王的许可,在仙姑观内传道。
虽说北凉人依旧信仰佛教,仙姑观也鲜有人踏足。可不知为何,马蹄寺的小和尚们却常来观中打坐,对闻祭酒他们也是多有照拂。
北凉王听闻冬至这天观中会祭拜仙姑木像,还特意赏赐了不少贡品。引得来马蹄寺拜佛的百姓见了都议论纷纷。
闻可为望着邀雨木像,嘴角含笑道:“谁能想到老道我此生能得见两位活着的天师呢?”他领着观中其他道士对着木像拜了又拜,似是那个鞋小了还勉强走路的女郎就在眼前一般。
北魏平城。寇谦之陪同拓跋焘祭拜完天地后,正披着大氅于宫中观星楼观星。只见南方隐隐现出紫气,与西方和北方两颗星星遥相呼应,他不由会心一笑,“这可真是得了位不得了的楼主啊。只是四角缺一,视为不美,合该补上。”
寇谦之回头吩咐身后的天师道弟子道:“去将此前刻好的大光耀天女神位请入观中吧。着人看管,四时香火,决不可断。”
弟子领命返身,正与拓跋焘打了个照面。忙抱拳施礼,退到一侧。
拓跋焘走到寇谦之身边道:“国师怎么会想起要在自己的道观中供奉他人的神位?”
寇谦之但笑不语。还是那位天师道弟子见状答话道:“回禀陛下,天女既受陛下封号,理当有神位供奉。天女与我天师道皆属道宗,又与城中的道观颇有渊源,师父这才欲将天女神位供奉在观中。”
拓跋焘沉默半晌,挥挥手对那弟子道:“既是国师吩咐,你速速办来便是。”他说完便似无意地看向远处。
这次冬至,平城中正赶上雪停。不少原本打算在屋内祭祖的百姓家,都将供桌移置室外。站在观星楼上,可以清楚看见城中烟火点点,如天上的繁星般遍布横平竖直的街道。
“她真的断了情根?”拓跋焘忽而发问道。
寇谦之点头,“行者楼乃是我道宗中的始祖门派。规矩是不会错的。檀邀雨既然继任了楼主,势必已经了却尘缘。陛下也该放开了。”
拓跋焘却不屑道:“不过是宗教门派。朕若下旨,他们还能阻止邀雨还俗不成?”
寇谦之叹息着摇头,他原想断了拓跋焘对邀雨的念想,免得日后再起波澜。这才将邀雨继任楼主的事多少告知了拓跋焘,没想到这位陛下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