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正想着,身后的太阳就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四周很快便竖起无数的火把,照得整个炳灵寺内外犹如白昼。
扛着巨木蜡烛的两百名奴隶不约而同地颤栗起来。连带着大蜡烛也抖个不停,看上去随时会滚落在地一般。
“混账!没用的废物!天杀的贱种!给孤杀光他们!”
乞伏暮末一声令下,原本负责押送烛的士兵们立刻抽出佩剑,向奴隶们走过去!
邀雨怕云道生心善沉不住气,伸手一把按在他肩膀上。
子墨见邀雨动了,还以为她要出手,也瞬间按住了邀雨的肩膀。
三人就这样诡异地被自己人按着,眼看着士兵们越走越近。
“慢着!”一个大和尚带着几个小沙弥从炳灵寺里走了出来。
邀雨舒了口气,总算这些和尚没白拿百姓的供奉,关键时刻没有袖手旁观。
谁知那大和尚紧接着又道,“坐夏节的三个月内不可杀生。这是佛陀定下来的规矩。太子若要惩治这些奴隶,也请等到三个月后,再杀不迟。”
云道生见邀雨瞠目结舌的样子道,“你以为这和尚会为奴隶求情?他们自己的庙里都养着奴隶为他们种地,侍奉他们日常生活。他们同豪族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檀邀雨怒了,同为出家人,凭什么和尚过得就比道士富裕这么多!她堂堂仙姬天女,还要粗布麻衣地穿着,那大和尚的袈裟居然都是绸缎做的!
邀雨陡然大喝一声,“本宫要‘辩难’!”
今日非骂死这帮秃驴不可!
周围皆是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邀雨投来,然后檀邀雨,怂了……
她连半本经书都没背全的人,哪儿来的勇气喊话要“辩难”。
檀邀雨立刻拽了云道生一把,“不对,是他要‘辩难’。”
云道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正色道,“没错。贫道请求,同炳灵寺方丈大师‘辩难’。”
火光映在云道生的脸上明灭不定,夜风吹起他的道袍和发冠上的冠带,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平添了一种莫名的分量,压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似一个孤胆英雄,立于山巅,无惧任何人的围攻和诋毁。邀雨忽然觉得,只要道门还有云道生这样的弟子在,道教便不会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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