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刚一踩上船板,邀雨的心就跟着紧了一下。她这几日乘船而下,明明是春日行舟,她却始终开心不起来。邀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坐船时,还同小师弟他们在一起,如今他们却早已不知埋骨何处?
她的一时落寞却落在了子墨和另一个人的眼中。
那人便是嬴风,如今乔装成侍卫万程的嬴风。邀雨进入亭中时,站在宜都王身侧,呼吸突然乱了的嬴风。
见邀雨脚步微顿,赢风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她是否心悸又犯了?见邀雨停顿后,继续登船,并无异样,他才暗骂自己多事。
在北魏时的一瞥恍若昨日,此时再见,檀邀雨似乎又长高了些。明明是百步外都能取人性命的妖女,她的笑容却甜美不含杂质。轻而易举就能吸引到旁人的目光。
若说她美,比她美得大有人在。可她却如晨起时的露珠,明明那么小,却总能反射出最亮的日光,让人躲闪不及,映入眼底。
方才在亭子里,她绝对是发现自己了,那他是该喜?该悲?该戒备?
子墨至始至终都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同宜都王有的一比。此时他挡住邀雨,帮她遮住旁人视线。
“可无碍?”子墨关切道。
“没事,还装得下去。”邀雨借着他的遮挡,吐了口浊气,振作地挺起肩。
魏皇却是一副粗枝大叶的举止,看见邀雨便呼喝着,“檀女郎!快!朕专为你设了酒宴,咱们边赏海景,边品佳肴,岂不快哉!”说着便拉着邀雨往船头走,完全忘了刘义隆也在。
倒是拓跋破军为魏皇找补,恭敬地请宜都王刘义隆上船。
三人方落座,船便起航了。这艘御船比当初邀雨坐的贡船更大,更稳,行在海上也不觉得特别颠簸。
由于天气热,海风吹在脸上黏黏的,却不影响众人的兴致。不止邀雨,连魏皇也是头一次坐海船。
这船上几乎所有人都常年处在深宫之中,莫说乘船出来,便是出宫一趟也是难上加难。此时得了这个机会,宫女内监都掩不住的雀跃,带动着三位主子也心情好了一些。
魏皇拓跋焘的确是摆了一桌的好菜。或许是拓跋破军授意的,除了北地菜色,南方佳肴也占了小半桌。
若不是邀雨方才失了兴致,加上自己还要扮演这纯善温良的样子,她一定叫人上一坛好酒,大吃特吃一番。此时却只能矜持地浅尝即止,眼角余光刚好瞟见拓跋破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酒过三巡,魏皇命人上了茶与文房四宝。
拓跋焘咧着大嘴道,“早就听闻宋朝以茶会友,更爱品茶赋诗,今日朕特意备了好茶,不知可否请三皇子赠一墨宝啊?”
谁不知刘宋的开国武帝是寒门武将出身,连小名都是“寄奴”。他的儿子,从小舞刀弄棒行,若说行文泼墨,那是边儿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