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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春季,九甘村附近的清明草就生长得很茂盛,清明果有一种很特别的清香,许星妍一直都很喜欢,每年到这个时候,总会提着个小篮子,带着大黄,一连采摘上好几天。
小姑奶做清明果的手艺一绝,各种吃法都会一些,她老人家自己不爱吃这些,倒是挺喜欢看着许星妍吃。
梳着麻花辫,穿着旧罩衣,提着装满清明草的小篮子,狗子跟在身后保驾护航,许星妍惬意的踏在田埂上,还顺手采了一把野菊花,掐下一小朵,别在大黄的耳边,被狗子很嫌弃的抖掉了。
“你听听是不是这个道理?”
刚进院门,还没来及换鞋,就听见屋里传出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看我,现在每个月退休金四五千,这真金白银握在手里,不靠小辈一分一厘,你再出去问问,有哪家孝顺的儿女,肯一个月给老娘四五千的?”
许星妍垫着脚尖,路过堂厅往里瞄了一眼,好像是隔壁村的某位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表姨还是表姑来着?
“听老姨的,找个交保险的班比什么都强,别听你家婆婆的换什么工作,你这保险都交了十来年了,现在给断了,你不心疼我还可惜呢,还有啊,我就没听说过!谁家儿媳妇的工资卡是在婆婆手里攥着的,这叫什么事啊!”
老太太看起来一肚子火,嘴里机关枪似得突突突,桌子拍得直响。
对面坐着的那位不知道是表姑还是表姨的妇人,看起来身形瘦小,模样瞧着倒还不错,就是有些怯生生的。
她嗫嚅着唇,苦笑道:“当初丫头生下来老生病,我家婆她又手上没钱,我就想着,把卡给她,到时候丫头一不舒服了,她就能带孩子去医院。”
“后来丫头上学了,我工作忙,没空接送,又想着,看人家孩子家长接送的时候都会买个零嘴,我家丫头也不能光看着啊,就还是把卡放在家婆那里,我家那个人也说不要紧,钱放爸妈那边,有需要再问老两口要就行了。”
“谁承想……”妇人咬牙道:“前儿我小姑子回娘家带了两罐奶粉,我家婆逢人就夸,还是闺女贴心,会心疼亲妈,老姨啊,我听得心里是真气,我对她哪点差了?她闺女就买了点奶粉,我一个月三千多的工资够买多少奶粉了?”
小姑奶倒说了句公道话,“话也不能这么说,闺女和媳妇还是不一样的,你要老跟人亲闺女比,迟早气死。”
想了想,老太太又说道:“不过你家男人那话,我觉得不入耳,老人向儿孙拿钱,怎么样都是天经地义,他养你小,你养他老,上哪儿都有理,但是吧,媳妇问老人拿钱,不管你拿得是不是自己的钱,只要你家婆出去说一句‘我家儿媳年纪轻轻,还找我们老的要钱’,这好听吗?明里暗里都没落着好啊!”
妇人拍着大腿:“谁说不是呢!”
听到这儿,许星妍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家里长短的那点事,小时候听得比这刺激的还有。
那时候大人觉得小孩子听不懂,总是无所顾忌的讲述很多东西,而这个时候,她们怀里的孩子总是装作不在意的竖起耳朵,提前体会大人世界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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