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瞒着了。
瞒下去対谁都不好。
只是枝枝……
枝枝知道她与长公主互生私情,该怎么想她呢?
她到底是郁文爱逾性命的女儿。
柳薄烟闭上眼,她已经不再年轻,快要奔四的人了,难得能够发自心底爱一个人,她不想失去容姐姐。
可女儿,是她十月怀胎满怀爱意生下来的。她的看法很重要。重要到说一句“不同意”,能扯碎她的心。
她更没忘记,女儿端庄冷静的外表下,实则是个隐藏的哭包。
枝枝若是哭着不要她改嫁,她又当如何?
当母亲的,哪能胜过女儿的眼泪?
柳薄烟满脑子想着女儿,慢慢睁开眼,盯着水面蒸腾的热气不自觉拧眉:枝枝和公主殿下过于亲近了。
下雨天都挡不住她们相聚的热情。
思及自身,她眉头拢起——她肯冒雨出门是为与容姐姐相会,枝枝呢?
二十岁的姑娘始终不肯要她说婚事,七天前的相亲宴上更是対赵家嫡子客气至冷淡。
她看上了谁?
眼前闪过仙姿佚貌的公主殿下,柳薄烟心中渐渐升起一分明悟。
婢子隔着屏风道:“夫人,小姐回来了。”
郁枝是坐着长阳公主的专属马车回来的。
出门一趟,身上的衣衫都换了,好在众人晓得她是跟小殿下玩在一处,否则少不了要引起一些闲杂人等的碎语。
“阿娘。”
柳薄烟一身新换好的芙蓉色水仙裙,素面朝天,坐在梨花木椅抬眸望过来,典型的世家女做派。
“回来了?”
“嗯。”
血脉相融的亲母女,话说到这相顾无言。柳薄烟看她身穿剪裁合宜的留仙裙,极素雅的梨花白,绣着银丝暗纹,胸口处绘着浅金色海棠,衣裙下摆点缀浩荡繁盛的山河与星光。
做工上佳,凭她的眼力看一眼就能看出出自宫廷御衣坊最好的绣娘之手。
从这点来看,殿下待枝枝确实很好。
母女俩揣着类似的心事,柳薄烟在看女儿,郁枝也在暗搓搓观察阿娘。
今日与长公主相会,想来阿娘是极开怀的,三十七八的年纪,瞧着不像她阿娘,说是她的长姐都有人信。
也难怪能引得长公主委屈求全,费心走奚奚的门路。
“和殿下玩得开心么?”
从阿娘口里听到这话,不知为何郁枝耳垂忍不住泛红,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还好,她总爱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