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棺材不掉泪。”
燕绘不与他做口舌之争,成王败寇,她败在季萦手上心服口服。
两方明争暗斗,季萦隐忍多年一击必中,给了对手应有的尊重,功成,自该享受胜者的骄傲与荣光。
她笑:“殷筠死的时候,你看见了?”
“对”。”
“都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看得看清楚,以至于燕绘一倒,他对燕氏一族下了狠手。
“你母后……”燕绘顿了顿:“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人心。”
“这倒是,她太完美,完美地好像没有破绽,才会败得凄惨。世间不需要圣人,多得是凡夫俗子。”
季萦低头数脚下的方砖,视线兜兜转转落回绣金的靴面:“等皇姐婚事告一段落,朕赐你一杯鸩酒,到时你就可以去死了。”
“多谢。”
英雄惜英雄,争权夺位的路上,他们曾有过短暂携手的时光,只是立场不同,只一个“皇四子是殷筠之子”,燕绘就不能对他放心。
但她轻看了他。
容得他乘风化龙。
“我还有最后想问的。”
季萦身子一顿:“问。”
燕绘被他判了死刑,死不死的到她这份上没那么可怕,失去炙手可热的权势无异于是抽掉她的骨头,活着是一种煎熬。
当年她给殷筠痛快,如今殷筠之子给她痛快,这很公道。
她眯着眼:“你到底是男是女?怎么会有男子生得如你一样漂亮?你若是女子,青瓷、青釉怎么来的?以你对颜袖的疼爱,定舍不得要她借种生子。季萦,你心机太深了。你比我强,是天生的帝王。”
活该成为这天下的皇。
这是她给对手最高级别的颂赞,也是对输掉的这一生写下的最好注脚。
季萦眉目温柔:“你错了,我不是天生的帝王。我也想有家人疼爱,也想有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的偏爱和轻松。没人生下来就该受称皇的苦,走到今日,是你们逼我的。”
为了自保,他只有坐上那位子。
“苦?”燕绘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说称皇是苦?我也想有这份苦。”
大炎朝圣天子闻言笑笑:“你想,所以你不能。”
你太想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所以你不是众望所归。
……
“皇姐,你可以进去了。”
季容对这个皇弟自幼怀有怜悯,彼时又多了敬畏,得到他的应允长公主迈入长明殿。
……
八月秋风席卷而上,太子殿下亦步亦趋地跟在父皇身后,父子二人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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