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了心安理得,之后又有了专注坦然。
“还难受吗?这样好点没有?”
“……”
这份体贴来得突然,惊着了郁枝,也惊着了停驻风雪的魏夫人。
女儿是她的女儿,养了十八年,养出来的是怎样的性子颜晴自认门清——多情更似无情。
无情之人对一个玩.物悉心呵护,她唇畔掀起一抹笑,笑容比腊月的风更冷。
郁枝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素来柔软的身子僵硬着:“啊?什么?”
她样子呆呆的,魏平奚觉得她有意思:“我是问你好点没有?”
“好多了。”郁枝眨眨眼,一滴泪淌下来,方才迷了眼的难受劲儿顺着泪珠碎散,她仰脸看着四小姐,不住猜测她今时的温柔为哪般。
想来想去,她小脸愈发红。
寒冬腊月,魏平奚只当她脸红是被风吹得,抬手为她扣好大氅的兜帽:“行了,回去罢,改日天晴再来遛。”
阿曜还想在雪地里撒欢,叫唤两声,被四小姐漫不经心瞥了眼,登时噤声——尾巴耷拉着,欢快的气焰落下去一半。
寻常时候爱狗人士的郁枝早该出声护一护她的爱宠,这会却安静。
金石银锭和翡翠交换眼神,纷纷得出一结论——郁姨娘怕是压根都没注意她的爱犬被四小姐凶了。
翻来覆去郁枝只想到一个可能:大抵是她这些天表现好,讨了这人欢心。
她小脸红红,暗道四小姐的‘欢心’可真实在,睡舒坦了玩尽兴了才肯对人多一分暖色。
她脚下故意一个踉跄,成功落入四小姐柔软的怀抱。
“就这点出息?路都不会走了?”魏平奚拿眼横她。
郁枝趁热打铁,趁她心情好,小幅度轻扯她衣角,早先和吴嬷嬷在小院里学来的本事使出来,眼尾媚色昭昭:“腿软。”
魏平奚喉咙一动,沉默几息,双臂熟练地绕过她腿弯,打横将人抱起。
“这样还软不软?”
对上她璀璨的笑眼,郁枝脸上一热,声细如蚊:“你、你摸摸?”
金石银锭支棱着耳朵心底“哦豁”一声——她们姨娘终于开窍了,撩她!使劲撩她!!
被撩的某人无法无天惯了,一怔之后真就伸手去摸。
长长的衣裙挡去她的动作,郁枝被她弄得脊柱发麻,埋在四小姐颈窝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这声音左右的婢女听不得,金石银锭翡翠小尾巴似地缀在几步开外,不等那哼声散开流入旁人耳,早早破碎在凛冽长风。
魏平奚喜欢新鲜。
新鲜的人,新鲜的物,玩不腻捧着,玩腻了便丢。
连着几天足不出门地玩赏,花样玩了许多,舒心归舒心,再玩下去恐怕腻味。
可就在这当口,她的妾试图勾.引她,便如醋汁浇在圆滚滚的丸子——解腻。
她自得趣味,眉梢悬着一缕喜色抱人回房。
她果然喜欢。
郁枝软了腰身,由衷地生出喜悦。
只盼四小姐的‘喜欢’能再久一些。
最好,是天长地久。
渐行渐远,魏夫人目睹两人离去的背影,雪落在油纸伞上,良久,她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