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在这一声声的抽泣声里,渐渐有些回过神来。她抬手迟疑地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肩膀,过了片刻才道:“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我娘。”
这座山神殿常年空置着,秦芜在的时候,殿中除她之外还有几个年老的嬷嬷住在这里。可是秦芜死后,兰泽再没有新的神女来到山中。
二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几位曾住在殿中的嬷嬷也已经过世了,于是这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名叫小拙的姑娘。
小拙五岁起就被送到了山神殿,秦芜离世后,便一直由她照看着神殿的香火。因此年纪上虽比闻玉年长,但是大约因为少与人打交道,因此脾性完全还是个孩子。
“刚才吓我一跳。”小拙领着闻玉来到山神殿后的起居殿中,一路上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刚才真的以为是芜姐姐回来了。”
闻玉并不将此放在心上,却也忍不住问:“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小拙牵着她的手,听见这话停下来又仔细看了看她,皱眉道:“现在仔细看又不太像了。”不过她还是强调道,“但刚才你站在门后面的时候特别像。”
“和朱雀使相比呢?”闻玉问道。
“那自然是朱雀使要更像一些的,”小拙回答道,“但是她们两个也不一样,芜姐姐是很温柔的人,不会像朱雀使那样成日里冷着一张脸。”
闻玉喜欢听旁人口中提起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好像也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终于一点点勾勒出了她的模样。
小拙带着她去了秦芜过去在这里的住所,随后又去替她找了一床被褥,好让她今晚在这儿过夜。
闻玉一个人的时候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室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几乎一目了然。
这间屋子里最多的东西是书,且大多都是经书。
这些经书里许多有关佛教的教义,这原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闻玉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几页之后,果然在经书上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
一种字体娟秀端正显然是个女子,另一种字体光洁秀劲看样子是个男子。
二人似乎在经书上辩法,激动处朱红小楷密密麻麻几乎挤满了周围留下的纸页空隙,有几本还另外附了纸。相比之下,女子的笔迹更多,辩到激动处笔锋泄露出些许洒脱;男子笔迹少,口气也更显沉稳老练,只是每卷经书最后的结语几乎都是他的笔迹。
闻玉读了一会儿没有读懂,觉得甚是无聊。她这会儿又忽然间十分想念起了卫嘉玉。也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今晚又是在哪里过夜的,有没有受伤。
可惜现在想这些都无济于事,闻玉在心中叹了口气,决心明天再去这附近的林子里看看,早一日和他碰面,才能早一天想法子从这山里走出去。
她兴趣缺缺地将经书翻了翻,随手放了回去。这架子上书册多已泛黄,堆叠得也不整齐,想来屋主人过世后,就再没有人打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