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嘉玉顿了一顿,再开口还是那句:“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万鸿像是叫他的平静所激怒,猛地松开钳制住他下颔的手,卫嘉玉没坐稳身子倒向一旁,刚跌倒在地上,又被他一把抓住了衣领,万鸿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这件事情要是和你没有关系,卫灵竹之后为什么会去江月阁?她究竟和冬娘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前脚刚走,后脚冬娘就服毒自尽了?你敢说这些事情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卫嘉玉确实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卫灵竹在他昏迷后去江月阁找过冬娘。万鸿说得对,当年的事情诸多蹊跷,他若是有心去查应当是能查出来的,可这么多年以来,母子二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件事情,仿若一个禁忌,不愿提起。
“你怎么知道她是服毒自尽?”卫嘉玉问道。
“你以为是谁发现的尸体……”万鸿冷冷道,他像是又想起了那天在门外看见的情景,女子倒在血泊中,七窍流血,简直叫人疑惑一个人的身体里怎么能有这么多血,像是流不尽似的,如同能染红周围的一切。尸体被下人抬出去时,女人的眼睛还睁着,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救救自己。
很多年里,那都是他梦中的情景,他无数次推开那扇门,然后看见她两眼空洞地转过头,面容苍白地流着血泪,问他为什么不救自己。
那天跟他一起发现尸体的下人们最后都被分派出府,再也没有回来过,时春年纪还小,白天受了惊吓之后,半夜发起高烧。之后病虽好了,但脑子却被烧坏了,变得有些痴傻。府里怜惜她年幼,没有将她赶出去,从那以后,江月阁一直空置着,只有她住在里面。他们告诉他,冬娘是因为急病才过世的,那天的事情是他记错了。所有人最后都渐渐相信了这套说辞,只有他还记得那日的情景,不肯忘记。
万鸿抓着卫嘉玉衣领的手指已然有些泛白,往事依旧历历在目,他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目光狠厉,语气低沉道:“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卫嘉玉脸色有些苍白,他坐起来抬眼看着对方,张开嘴说了什么。万鸿没有听清,不由得凑近了些,才听见他说:“……因为她确实准备在汤里下毒。”
万鸿脸色猛地一变,将他用力推开,卫嘉玉后脑磕在身后的柱子上,“咚”的一声,听声音便知道撞得不轻。他看上去脆弱极了,像是一只叫人能轻易就掐断脖子的天鹅。万鸿想起他小时候刚来府上的时候那个样子,万鸿从那会儿就讨厌他,因为你无论对他做了什么,他都是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无法叫人从中得到一丁点儿的乐趣。
卫嘉玉抬起眼尾扫过他,虽然此时他才是任人鱼肉的那一个,但不知为何,万鸿却总觉得在他这副冷静自持的模样面前,自己才是落了下风的那个。他咬着牙,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拖到了哨塔外的露台边:“既然你不肯说,那今日我就要你给冬娘偿命。”
万鸿腿脚不便,此时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人就将其带到了哨塔外的的木台上。卫嘉玉手上的绳索尚未解开,他伏在木台上,底下是十几米的高空,能看清下面火光点点的大船上,似乎零星有几个人影在外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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