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一圈,很快便找了这群人的首领。领头的是个络腮胡,他扛着把刀站在岸边,同手下吩咐道:“让他们手脚利索点,赶在官兵发现前我们得把船上的货都搬空。”
“二当家放心,弟兄们心里有数。”
这群水匪分工有序,一群人上船扫货,另一群人则走到人群中要求所有人交出身上的财物。有人原本以为船上的货叫他们劫走也就罢了,没想到这群水匪做事做绝,竟连一点身家财物都要搜刮干净,不禁跪下来求饶。
那些水匪却不讲道理,哪管你这么多,上前就拎起那人的衣领,将人剥了外衣,脱了鞋子,将他藏在身上的钱财全数抢了过来。这秋夜江边寒风瑟瑟,被抢的男人只着一件里衣,差点被扒个精光,模样狼狈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看着十分可怜。
不过因为这一出,其他人也再不敢藏私,纷纷低头开始取出随身的钱袋。
卫嘉玉身旁蹲着一对兄弟,弟弟见状着急地小声说道:“哥,怎么办?真要把我们好不容易存下的这点救命钱给他们?”
当哥哥的安慰道:“哎,西风寨这群人丧心病狂,要是不给,只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卫嘉玉听见这话,适时开口问道:“郎君知道这群人的来历?”
他一口官话,不像金陵本地人,怕是第一回 进城就碰上了这事。那当哥哥的于是小声说道:“西风寨这两年一直在南边流窜,打劫过往的商船。没想到今年开始竟来了金陵,这真是……哎。”他见卫嘉玉孤身一人,“公子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个妹妹,眼下不知道她去了何处。”他目光扫过江岸,见江边人影重重,但人人都蹲在地上,生怕引起匪徒的注意,压根看不清面容,也不知道闻玉这会儿到底有没有在这群人里。
对方目露同情,安慰道:“别担心,你妹妹多半也在这附近,过一会儿说不定就能碰见了。”
卫嘉玉没来得及作答,又听江边有人嬉笑道:“这不是绕山帮的卞堂主吗,怎么这副模样?”
他循着声音看去,见那络腮胡走到一群人中间,踩着脚底下一块石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人群中一个叫绳子牢牢捆住的男人。那男人一头灰白的头发,皮肤黝黑,眼角许多细纹,像是整日风吹日晒而生得一副沧桑模样,此时虽叫人捆住了手脚,但是脸上神色仍是十分坚毅,只见他吊着眼角朝他啐了一口唾沫:“呸,老子今天阴沟里翻船,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听好了,你们西风寨今晚敢动我手下这群兄弟一根汗毛,绕山帮饶不了你们!”
络腮胡听见这话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兄弟们,卞老大说饶不了我们,这可怎么办?”
一旁其他水匪哄堂大笑,这岸上其他几个被捆住的绕山帮弟子见堂主受辱,气得立即想要起身反抗,可惜叫人捆住手脚挣脱不得。
场面乱作一团时,不远处有人从林子那头的坡上跑下来,凑到络腮胡身旁耳语几句。络腮胡听完脸色一变:“这么快,莫不是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