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而下,也说不清楚是为孩子今后越来越跑偏的道路而担忧,还是深深愧疚于自己说的那些屁话。
她不想吓坏了孩子,只能搂住他极力远望,却在人群混杂中,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那是一个挎着包裹,身材瘦削的男子。原本应该白净的脸色早已晒的通红,看到她看过来,整个眼睛都蓄满了泪水。
是冬官!
竟然是冬官!!!
宁初二根本没有想到他也会跟来,好端端的一个书生也折腾的没了儒雅的样子。
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旧部,初二瞧见这一幕心中难免动容。刚激动的抱着小兽朝前走了两步,便看到冬官抹着眼泪飞跑过来。
本就瘦削的身子骨好似能随风而逝,咧咧生风的长衫越过她身边时,还带起一阵凉风。
她怔楞的看着他狂奔,然后死死抱住....宁初一的大腿,嚎啕大哭。
大人,下官终于找到您了。
宁初二:....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会看到那个传说中如云般风雅的连侍郎,傻呼呼拽着初二的袖子游走在灶台和锅铲之间的身影。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连十九的身姿都该是倜傥的,这位皇城根脚下出了名的权贵,最是惫懒洒脱的富家公子在他们眼中,原该是极重形象的样子。却整日都如跟屁虫一般,没皮没脸的缠着自家夫人。
刚到嘉兴关口的前两天,连十九就病倒了,苍白着脸色喝着封涔加了一大把黄连的中药。
许多人都觉得,连大人真是条汉子。因为他病成那副德行,尚能臭不要脸的歪在军帐里神色恹恹的扯着嗓子喊初二。
而且还专挑的晚上,吵嚷的附近的几个帐子都没睡上一个好觉。
诚然这是个没出息的。
方法却是好用。
不出两天,宁二姑娘果然就黑着脸端了碗鸡汤送进来给他喝。
军需供给都是挑实用管饱的东西运送的,大米白面很多,于吃了月余野菜的将士而言无疑是珍馐美味。于连十九这样的人,便味同嚼蜡了。
宁初二嘴上没说,心里肯定是心疼的,费劲心力抓了只野鸡用人参炖了给他拿过来补身子。
谁承想,这小爷发烧烧的有些糊涂了。
一闻到人参味儿,下意识放在嘴里漱了漱口。
...
然后时间就静止了。
连大人傻傻看着吐在地上的那一口汤,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初,初二,我不是...我....
再然后,二姑娘就铁青着脸出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养尊处优,参茶漱口,连小爷含了大半辈子金汤匙,头一次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