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二之后几次登门,人家也是满客气。
门口房下放张矮椅,眯着眼睛边晒太阳边跟你聊天。
只是这回换了个说法,不光吹嘘他张家馓子面做的多好了,而是说他婆娘去的早,唯一的儿子又得了痨病没了。儿媳改嫁,膝下只剩一个孙女,出落的水灵,再过几年便要出嫁了。他老人家
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上丰足嫁妆,担心她去婆家受委屈。
一来二去之后,宁初二大抵也听出门道来了。
为皇上办事,那就是得个好听的说法,没有真正金钱上的利益。若说张广昌是个酒楼的掌柜,能在皇上跟前转上一圈,回来之后便倒也能让整个楼都沾沾光。
只可惜他不是,又一没铺子,二没做什么营生,不想白跑一趟也是正理。
宁初二说:您老可想好了,这是祖宗上下都沾光的大事,您不去,多少人跷着脚等着要去呢。再者,此次馓子面是用于大祈,做的圣上欢喜了,指不定赏下什么好东西呢。
您也说这事指不定了。
张广昌咳嗽了两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真格不是不跟大人您走啊,实在是老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都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万一到了京城咽了气,您跟圣上也不好交差不是。
宁初二瞅着他故意憋的通红的脸,拍了拍皂靴上的尘土。
您老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皇差,朝廷上的事,不去便是抗旨,您自己个掂量吧。
好商好量说不通的,当然要抬出官威压一压。
只是这张广昌更绝,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躺,含泪哭道。
小老儿都这个岁数了,便是就这么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只可惜了我的孙女,往后更要受苦了。
说实话,这要是放在京城根底下,遇上这种摆明蹭银子的主,宁初二有的是法子治他。
只是那一个年过六旬的人,一身破袄裹身,满是补丁的衣角,棉絮都露在外面。单薄的布鞋,两只破了洞的脚趾,冻的发青。
他的腿是瘸的,宁初二听原先枫林晚的掌柜说过,那是云都受灾那年为他孙女抢米汤的时候被官差打断的。
自那之后,这双腿便久站不得。
酒楼里,也因着他做事越发不麻利让他离开了。
这个世道让他绝望,在他眼中,圣上也不过是比官差更大一点的官。
他不信任当官的。
宁初二说。
张老,咱们敞开天窗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若是狮子大开口,宁初二自然另有一番计较。若是...
三,三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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