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二皱眉。
岭南冯争,她略有耳闻。
一身才气,却是个脾气秉性皆酸腐之士。
去年岭南遭了蝗灾,他带着百姓并几位朝臣联名上书,一本奏折洋洋洒洒,本本参的都是当朝宠妃喻贵妃的亲侄子,私扣赈灾粮饷一事。字里行间,也颇有讽刺孝帝昏庸之言。
便是因着这一封奏折,连带数十名寒士也都糟了难。
一场死谏,断的是文臣的念,寒的是老百姓的心。
只是上位者已然至此,再要多言不过平添几名冤魂罢了。
宁初二只道邱怀准是个颇懂得如何讨巧奉迎的油官,不想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
可这门路又是从何而来?
江北都尉刘敬祥与他有些往来,想来便是从这入手的。
连十九解了宁初二的疑惑,抬手示意女子起身。
枫缪阁里的事,你可知晓?
那一筑高阁,表面上看去并无不妥,白日里的人做的也卖力,一眼瞧过去,还真看不出是在作戏。
连十九私下让人去查过,这些人根本就是邱怀准用来做样子的,真正做工的,乃是云都周边县城的百姓。
只要是壮丁,他们都招来用。没有壮丁,便是不论男女通通拉来。
甚儿有长者年岁太大,受不得那样的苦,生生累死。
一日仅供两餐,给些米汤糠团。
剩下来的工钱,自然进了邱坏准的腰包。
圣上的东西,他不敢太过偷工减料。脑筋,自然就动到了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平头百姓身上。
绿衣女子是被邱怀准打怕了,又担心这位大人也是说说就算了,一时之间也不敢应声。
连十九也不为难她,只说。
若肯堂上作证,便留下你。
这是他做事的方式。
不需要别人信任他,也轻易信任任何人。
在连十九的为官之道里,互利才是唯一永恒的东西。
这样的男人,冷静的近乎没有人情味,但是官场上需要的,从来不是妇人之仁。
当堂返口之事,本就不新鲜。
宁初二没有说话,良久看到女子郑重点头。
若有那日,奴家定当知无不言。
连十九单手撩了帘子,吩咐招财带她下车。想来是早准备了地方安置,车内又归于了寂静。
宁初二闻着他身上有些酒味,也不知喝了多少,便想打开帘子让他散散酒气,被他伸手拉住了。
你倒是不论什么时候都用那一个法子。
他并没有睁眼,而是朝软垫里歪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