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再抬头,桑问放了手中匕首,出声解惑,你也知饕餮并非凡人,他二人虽然招式普通,一掌一剑里却都是比斗仙灵。饕餮从不带武器,平日无论降妖还是杀生,都以手刃。
原来是我孤陋寡闻,见文劫伤口至深,我不禁嘶声。想东陶尹以手为刃,昨日与他在一处时,我倒是没想到他倒是凶残。
传闻饕餮咬上一物,便不松口,生生断之,嚼烂入口。
茹毛饮血,手刃伤人,真符合东陶尹这习性。
文劫这伤口,只能不住撕裂伤口来放血,待上头冰凌仙气散去,才能开始上药收口。只是这仙气散去不是一朝一夕,约莫还得再放个两日。
他又垫着手指指着衣衫覆盖下文劫伤处,得幸文劫并非普通凡人,又是夜叉一族内难遇奇才,否则单凭三处伤口里任意一处,他大抵还来不及赶来与我们会合,就生死两重天了。
那我能帮上甚么?我心里叹息一声,若是能经得起这一遭,文劫就真是硬汉一条了。
桑问拍拍手,你?
我点点头。
不料他脸色一淡,你着实没甚么能帮上忙的地儿,一则自己本就是个瘸子。二则,你体内佛气自己尚且不能掌握,又谈何救人?
我脸色讪讪,有些歉疚。
桑问咳嗽一声,骤然声音郑重,现下大抵不能再如你所愿让你与舟相见,他现下记忆紊乱,一时记得住,一时又记不住,你若是回头,只怕被他一通好赶。
我叹声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灯火里,光影重重下,文劫脸色透白,如同薄质胎玉,昏迷中的下颌依旧锋锐冷漠,同初见时的冷面书生像得十足。
桑问面色不大对,我屈指叩上案几,桑公子似乎话里有话?
他取了巾子又替文劫擦一回血,这日子是即将开春,想必你也知,虽然舟与你不能再见,这月末里的那半盏血,还是依约要取的。
我知道,开春么,万物生,我这小小兰草,也有抻叶展开一日。不过半盏子血,疼便疼了去,只有痛之深,才知情之至,桑公子,不是么?前头那些日子,虽然心头会有不如意,如今想来,倒是安逸。
文劫终于痛苦得小声□□起来,桑问替他掖实了身上衣裳,又回过头来,说得好,兮白,好生记着罢,兴许日后真见不到了。
我捏上感觉全失的双腿,我现在可是个瘸子,大抵那时取血也得你们抬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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