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要作画,少不得要拿出来,堪堪露出半张侧脸,神色恹恹的,倒是平添了几分慵懒。
屏风之后的那双眼睛初时只是扫了一眼,而后顿住,又看了一会儿,将笔放下了。
方婉之只道他觉得自己沉着脸的样子不好作画,便扯了个还算温婉的笑容。
然而嘴都快笑僵了,对面那道人影还是没有动作,只透两个窟窿死死盯着她。
她拍了两下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刚想问这是几个意思?就见皮皮驾轻就熟的走了过来。
方姑娘,能不能把您头上的簪子摘下来让我们公子玩儿一会儿。
合着这人,是看上她的簪子了?
皮皮的脸色是习以为常的淡然,自从跟了这位将脸皮置之度外,节操付诸东流的主子之后,他也只剩下不得不认命的视死如归了。
青柳说:女儿家戴在头上的东西,怎好随意拿下来给男子看?
方婉之二话不说,利落的将簪子递到皮皮手上。
那位爷的娘亲为人如何?可是好相处的?
当真是不错过任何可以发问的时机。
澜卿这才算认真看了方婉之一眼。
他娘去年咽的气。
没有婆婆啊?如此甚好。
方大姑娘搓了搓手,对得到的消息还算满意。
*
一幅完美的画作,除却女子的容貌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有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动作。
澜公子说,让方婉之摆几个姿势看看。
这对于常年接受二娘教育的方大姑娘来说,无非是信手拈来的事情。为此,她还特意带了只琵琶,留着半遮面。
只可惜几个动作下来,姿势是换了不少,澜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问的烦了,便回一两句丑再换难看的单音节词汇。
他喜欢这支金镶玉的簪子,看年头,该是魏晋时候的东西了。虽然不值得几个银子,但是他颇欣赏王彦章的手艺,只可惜对方咽气之后,没留下几件完整的。
这件古物倒是难陶愣得很。
方婉之默默看着屏风后摆弄金子的某公子的剪影,甚想问一句:你他妈可否看图说话?
今日的天气本就闷热,加之方大姑娘还在裙子外罩了件外裳,早已热出了一脑门细汗。
但是她是极有涵养的女子,忍了一会儿之后,扯着嘴角表示。
您好歹也看奴家一眼吧?或者,您给说说,什么样的姿势才好入画?
也是不太敢惹恼了他。
最重要的一点是,银子都花了...不画也不能退的。
澜卿似乎有些不喜旁人打断他赏玩的兴致,懒懒的道。
我还没有想好。
方婉之真的觉得,太久不曾遇过这般任性到理直气壮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