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见她嘴唇发干,便拿水来喂她。
这么着哄人还是头一次干,笨手笨脚的,一碗水有半碗都流出来,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又慌忙放心碗去擦,本还正经的目光顺着她的锁骨,一下子粘到那片粉色上……
褚翌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泼了油的火,腾得就烧了起来,从里到外,整个人都被灼烧着。
随安喝了点水,感觉有人在动自己,费力的睁开眼皮,就见褚翌朦朦胧胧的,如同雾里梦里的青涩少年一般,眼中有担忧,更有情谊。
若问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见时……
随安就喃喃的喊了一声“褚翌?”,声音里头带着疑惑,也带着懵懂,全无从前的剑拔弩张跟冷漠相对,褚翌只觉得她的声音像一把柔软的小刷子,心口窝那里仿佛被她拿着刷子轻轻的扫动,他克制的、柔和了自己的声音,压抑着汹涌的情感,轻轻的“嗯”了一声,而后又问她:“痛不痛?还要喝水么?”
这样温柔不带刺且对人关爱有加的褚翌,分外的像她心中良人的样子。
她想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可刚动了一下手,就被他按住,听他继续用温和的声音道:“不要乱动,你受伤了,一会儿要看大夫。”
随安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嘴唇动动,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不要看大夫……”却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褚翌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时间又酸又胀又痛又麻,说欢喜,眼中却像是要流出眼泪……
他歪过头,将她滑下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大概是他胸口的喘息有点大,随安终于带了些清醒的意思,她定定的注视着他,就在他被她看得脸色更红,有跟猴子屁股媲美之力的时候,她突然抬手软软的圈住了他的腰。
褚翌蓦地一僵,那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若是回头求和,他一定一定一定会严词拒绝毫不留情的想头,才冒了个头,就被怀里柔软的身体给压的毫无反击之力。那些诸如“不是恨我么?不是不跟我好了么?不是看不上我么?”之类的怨愤,仿佛随着她这一抱,而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他从来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也就在她身上,三番五次的栽跟头。
最终,他还是轻轻的环着她的肩头,摩挲着她的脸道:“算了……”
这是他对自己情感的妥协,是甜蜜的无奈。
随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梦中没有敌对,然而伤痕还在,她失去了留在世上唯一的血亲……,除了爹爹,再与她牵扯最多的便是褚翌了,而褚翌,不是她的,不,或许梦中的他,温柔而不尖利的他……,她也只剩下梦中的这个影子,如她所愿的给她呵护,给她温暖,摩挲她的头顶……
她听到他说“算了”,可什么能算了呢?爹爹的仇不能算,他与林颂鸾的亲事不能算,林颂鸾还怀了孕……,这些又怎么能够算了呢?她就算有前嫌尽释的心意,也无法迈过心中痛苦的沟壑……
她抱着梦中的人,“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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