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翌突然问:“还想离开我么?要是我娶了个不喜欢的女人,你也还要离开我么?”
随安的目光定在他的喉咙下方,那里有个小小的凹处,是两块锁骨中间的位置。
她的大脑里头突然繁乱,想起《英国病人》里头,这个凹处被比喻成性感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她本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也不太痴迷小说,偏那样一个午后,随意的翻到那本书,情不自禁的跟着书中的句子读了起来,时至今日,仿佛仍旧历历在目:他喉咙下方有块小小的凹处,我们叫它博斯普鲁斯海峡,我会从他的肩膀看到博斯普鲁斯海峡,将眼光停在那里休息徜徉……
可紧接着,她又想起白娘子传奇中,许仙被天蚕筋穿透锁骨,那一幕何其残忍,她也只是偶尔陪了父母看老片,却一下子被那个画面击中,如果爱情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还要爱?
如果爱情要经历背叛,经历出轨,经历伤痛,为什么还要爱?
害怕,恐惧,痛恨,嫉妒,可是,仍旧心里喜欢。
这种喜欢,道德约束不住。
“我不是离开你,是想离得远一点。”她喃喃道。
褚翌笑着将她拢到怀里,安抚道:“不用,如果真娶了不喜欢的,我就带你去栗州,反正你也不怕打仗,正好将你打扮打扮做我的小厮。”
“我不去。那我成了什么人了?旁人岂不是要说我是狐狸精,狐媚子?”
“我就喜欢养狐狸精,不过,狐狸一向聪明,你顶多算只兔子精吧?”
随安依旧没高兴起来,她很清楚,老夫人再怎么说喜欢她,也不会让她霸占了褚翌的,到时候说不定不用褚翌的妻子出手,老夫人就先处置了她。
褚翌对老夫人是真孝顺,将心比心,她不能将这种话说出来免得像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她抓着他的衣领喃喃道:“就算你不喜欢,可总是你的妻子,是拜了天地,拜了父母祖宗与你同享后代子孙香火的人,我又算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像过街的老鼠,偷偷摸摸的,就算不偷不抢,也心虚胆怯,即便不心虚胆怯,可等我看到你们在一起,不,或许不用看到,只要现在想一想,将来你穿着新郎服,手里拿着红绸,另一头牵着你的新娘子,我就嫉妒的想死了……”
褚翌的目光从昏昏欲睡,渐渐的变得清明,心里道,她果然是爱惨了自己,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先前实在太蠢,竟然琢磨错了她的心意!
他摸了一下她的头,本想大声的呵斥她一顿,又有点舍不得这难得的温馨,早知道她这么喜欢他,当初他何必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真是越想越蠢,实在太浪费时间了!害的他抱着她的被子睡觉,闻到她的香味出糗!还喝了那劳什子春日一醉做了一夜春梦!浪费,忒浪费了!
他当初想的就是太多,而现在却换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