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了门,跪在地上冷静的开口:“随安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
上首无人叫起。
随安心里并不惧怕,她既然走到那一步,就不可能再倒退回去,救命之恩她可以不要,但她先前所得,也不希望被褚府众人无视,然后继续当这府里的奴婢。
褚府老太爷或者老夫人给她的威压,也不过是使她更为冷静,她弓身以额贴手静静的跪俯在地上:“贼人乱京之前,婢子得了九老爷恩典,得以脱籍出府,在临近雅州的一个庄子上讨生活,就在昨日,婢子正在官道旁学着驾车,未曾想巧遇了九老爷,九老爷留了几句话,让婢子转告老太爷跟老夫人,请老太爷跟老夫人屏退众人,容后禀报。”
她说完继续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但知道屋里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不乏有许多不满意的目光。
这府里的仆从向来也分三六九等,可老夫人院子里头就是洒扫的丫头,她也不敢小看不敢得罪,不过那是从前,现在她只是不愿意多事,所以才一直低着头。
屋子里头似乎展开了拉锯战,静默逼人。
随安只觉得腻歪,这些贵人,个个将自己的威严看得那么重,觉得是不可侵犯的,可若是换了她,得知自己孩子下落,还不得立即去问,哪里来的这些啰嗦。
诚然,若她一开始以奴婢自称,也不会有这些事,她一旦表现的自立了些,这些人便觉得受到了冒犯,这冒犯甚至会大过儿子的消息——所以她才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或许他们不觉得累,且还乐在其中,但她不愿意当背景满足他们的贵族心。
“老夫人,这随安失踪两个多月,再回来,却拿着鸡毛当令箭,依老奴看,定是她狐媚了九老爷,才脱了奴籍,现在听见九老爷不见了,所以过来府里看是否有机可乘来了!这奴婢的话不可尽信!”
屋子里响起一个仆妇的声音,随安没听出是谁,不过这话里的恶意倒是听出来了,她不着急辩解,想听听老太爷跟老夫人怎么回答。
德荣郡主度着老夫人的脸色,低声咳嗽一声:“母亲,您为了九弟也担了一夜的心,儿媳去帮你煮碗杏仁茶吧。”
老夫人露出个微笑点了点头:“小九不懂事,让你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跟着担心,他下次回来,我定然要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这家门出好出,进难进。”
随安一动不动,将这些话听在耳里,心道,我若是个小气的,就把这话传给你儿子听听,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母,难怪褚翌脾气跟着阴晴不定。
德荣郡主因地位最高,她说了要离开,其他人自然也都站起来往外走。
刚才说话的王妈妈没走。她是老夫人的陪房,也是莲香的亲娘,莲香当日没当成九老爷的通房,又被九老爷压制,匆匆忙忙的随便嫁了个厨房管事的侄子,男人不务正业,把王妈妈恨的不行,她不敢恨九老爷,就恨上了九老爷看中的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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