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稍暖了些,知觉也恢复了许多,她嗅得裹着的披风上有些血腥气,而除此之外,似还有着淡淡药香。
她自幼除了记忆出众之外,五感也比寻常人敏锐一些。
可怎会有药味?
“侯爷身上可是有伤?”衡玉问道。
她虽是问话,语气却是偏向笃定的。
萧牧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语气里有着微不可查的戒备:“吉画师何故此问——”
面对他的防备,衡玉坦诚道:“我闻到侯爷身上的药气了。”
“……”萧牧下意识地转头嗅了嗅自己左肩的位置。
什么气味都闻不到。
且此处分明是雨夜郊外,诸多气味交杂之处——她是狗鼻子吗?
余光扫到他嗅自己肩膀的动作,衡玉莫名觉得有些傻乎乎的,同他本人形象很不相符,忍不住无声笑了,并感叹道:“将军千防万防,却还是不慎中了我的诓探之计啊,这下我可知道将军伤在何处了。”
这显是句玩笑话,她知道了他有伤又能如何,萧牧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是,吉画师好智谋,是萧某不敌。”
气氛莫名松缓融洽。
下一瞬,衡玉便要扯下披风,道:“将军既有伤在身,还是披上吧,我已觉得暖过来了——”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披风刚扯下一半,便觉有一只手替她重新拉了上去,乃至将她的头脸都全然裹住了。
头顶那道声音道:“我乃习武之人,且小伤而已。”
衡玉拗不过他,便也放弃了。
寒风冷冽刺骨,她无声抽出披风两侧,轻轻搭裹在了环在她身侧、他握着缰绳的双臂双手之上,并用自己的双手在马背上压好余角。
萧牧有些怔神。
披风阻隔了冷意,让他紧握缰绳的双手渐渐不再那么僵硬冰冷,如春日第一缕风,缓缓消融了冰冻的溪河。
而这等接受了别人的好意之后,不忘力所能及去思虑对方的举动……
萧牧脑海中再次闪过旧时画面。
是她吗?
风渐止,团团乌云不知被吹散去了何方,揭开云纱之后,夜幕露出原本清朗的模样,零落缀着几颗星子。
早已紧闭的营洲城门不敢有任何耽搁地在众人面前打开。
“瞧见没……萧侯身前有个人?”
一行人马刚离去,守城的护卫间便炸开了锅。
“瞧见了瞧见了!我特意多看了两眼,看打扮似乎还是个小郎君!”
“传闻竟……竟是真的?”
“……”
衡玉尚且不知自己今日这身男子衣袍会再次坐实萧牧身上的某个传言,在侯府前下了萧牧的马之后,便与晏锦一同随萧牧去了前厅。
那些黑衣人则交给了王敬勇去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