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更想着,又喝了口小酒,将酒壶递给了段怡,河边的晚风格外的清爽,让他的心也宁静了下来,说正事与斗嘴,方才是他同段怡相处起来最舒服的方式。
段怡接过酒壶抿了一小口,“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能不能种,得试试方才晓得。口粮乃是国之重事,便是在山南我也不敢一次便换了粮种。”
“且韩河池弄的那是新水稻,便是种估摸着也只能在江南了。至于纺车……”
段怡说到这些,浑身都是劲儿,“我得了两本好木书,一本是我离开苏州的时候,大兄给我的;另外一本则是祖父段文昌离开襄阳的时候,赠予我的。”
“里头便有纺车,织布机。从前四处征战,无暇顾及,最近空闲之时我照着图纸改良了一二,到时候两张图纸拿着一起瞧,取长补短!”
她擅长修路搭桥造房子,从前在锦城的时候,要跟着顾从戎学功夫打仗,又要跟着祈郎中读书,还要同关老爷子一起搞基建,倒是没有往这上头想。
如今重心转移,最近几乎都在对照着现有的图纸,绞尽脑汁的想着改进之道。
祈先生担心她把脑门想秃噜了,这才放了她到黔中来。
“那我岂不是要占了阿怡的便宜了?”
段怡一听,瞬间垮了,她心有戚戚得的看向了崔子更,“你先从老贾的手中占到一个大子儿的便宜,再说罢!”
崔子更一听,深有同感的叹了一口气。
段怡听着,也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头,“史书应该记载这一幕才是,两个大王潜逃在外,对月叹气,这狗大王谁乐意当谁当去!本以为做的是爷爷,没有想到,还有坐在王座上的孙子!”
她说着夸张,一脸的义愤填膺,崔子更瞧着,心中豁然开朗。
崔子更又拿回酒壶来,喝了一口,“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想要抡起砖头,一把拍下去。”
“不瞒你说,我本想弄个金砖砸人的,可老贾只肯在我不住的屋子墙角抠下一块来!我嫌太寒酸了,要不然的话,他早就被我拍晕了!”
崔子更笑了出声,“下回我送你一口金砖。我那朝堂之上,简直像是站了五百只鸭子,人人都会引经据典,若不吊上几个书袋子像是不会说话似的。”
“我张嘴怼了回去,结果气晕了三个,骂哭了四个,还有五个含泪说自己宁死不屈……”
崔子更回想起此前之时,自己都给自己说无语了,“忘记说了,转天有六个大儒齐齐觐见,劝我多读书,不要说大白话,骂人可以,不带典故不行。”
段怡想象着那场景,同情的看着崔子更,将所有的鸡肉都推到了他的跟前,“那还是你惨!”
她说着,眼眸一动,出起主意来,“都是闲的!我们襄阳就不一样了,等你去瞧了便知晓。”
蹲在树上的谷雨,听着二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诉说着一把心酸泪,简直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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