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顿了顿,朝着一脸愤怒的其他的山匪看去。
武宫抿了抿嘴,“将军可否饶他们一命?乱世之中,生存不易,其实大家通常都不杀人的。只是劫财……”
段怡眯了眯眼睛,“若我想要他们死,他们现在还能喘气?”
开玩笑,她可是要开山种地搞基建的,这么多壮劳力,怎么可能全杀死?
应该让他们劳动改造。
武宫松了一口气,继续朗声说道,“三当家的,来头最大。从前是那竟陵郡郡守的儿子,名叫李鸢。李鸢是个游侠,不愿意读书,也不愿意做官。”
“平日里满大周行走,天下乱了之后,他便往家来。可没有想到,竟陵郡已经变了天,李鸢全家都被杀了,他刺杀未果,心灰意冷。”
“二当家带着我们打劫他的时候,我恰好认出了他来,他便索性也上了青牛山。李鸢剑法十分厉害,我从前见过他一回,比徐将军不输。”
段怡一下子揪中了这孩子口中的关键之语。
他既是听说过她的名头,又是军中遗孤,还认得一个姓徐的将军,不光他自己认得,他还认为她也应该认得。所以没有解释说徐某某将军,而只简单的说了徐将军。
要是知道,这孩子说话细致,提到三个当家的时候,可都是说得一清二楚的。
除非,他觉得一提徐将军,她就应该知道是谁。
“你父亲从前在徐易徐将军麾下?”
段怡想起当初夜里她同崔子更偷袭三皇子大营,遇到的那个祖辈都是屠夫,拿着杀猪刀的徐易。本来她是记不得的,可那徐易被削了裤子,场面十分令人难以忘怀。
武宫眼睛一亮,“正是!父亲曾经随着徐将军去剑南,回来之后,对段将军夸赞不已。”
他说着,又颓唐下来,“不过因为大战失利,徐将军回来被问了罪,落了大狱。要不然的话,若是有他在,我父亲兴许还不会蒙冤而死。”
段怡这才注意到,这孩子戴着新孝,在腰间缠着一根麻绳,手臂上戴着白布条儿。
锦城之战还没有过去多久,现在这孩子的父亲,乃是新丧。
他同那李鸢,都上山不久。
“不过你不必担心李鸢,他日日饮酒,如今谁都能把他杀死。”
段怡给了困着武宫的士兵一个眼神,那士兵点了点头,将他放了开来。
武宫拍了拍身上的土,在中衣上撕了一条布,缠在了自己的伤口上,“我前头带路,不过山上有斥候,你们要上山的事情,他们过一会儿就该知晓了。”
段怡点了点头,一旁的六十勇士已经心领神会的将尚活着的土匪,一个接一个的捆了起来。
这种事情他们做得多了,简直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那不知道有多长的麻绳,俨然已经是他们这一群人的传家之宝,这绳子捆过吐蕃人,捆过三皇子联军,捆过黔中军,又捆了乌程军,苏州军……
如今,又跟着他们来了青牛山,指不定将来,要捆遍天下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