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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1 / 2)

江宴秋:“……”

这是个极其尴尬且暧昧的姿势。

气流颠簸之下, 飞舟差点九十度旋转。

郁慈稳得像是铁打得一般,竟坐在原地巍然不动。只有江宴秋猝不及防,一个前扑便栽在了小师叔怀里, 脸正好贴在郁慈贴身的布料上,又因为飞舟又颠簸了几下, 颠得半天没能爬起来。

……反而被好心的小师叔虚虚揽住了腰,以免他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被甩飞出去。

江宴秋:“……”

他手忙脚乱地从郁慈怀里爬起来, 脸涨得通红,连忙帮小师叔理顺被他压皱的衣袍下摆:“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吧小师叔, 我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救命啊这是什么社死场景啊杀了我吧老天鹅!

郁慈“嗯”了一声,颇为绅士体贴地扶他坐稳,脸上表情不变:“无事。”

江宴秋连滚带爬地坐回了对面,跟小师叔保持了一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以防再有气流不测,摔到更离谱的地方去。

郁慈:“……”

他嘴唇抿了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江宴秋这下正襟危坐, 连《仙火》也不敢看了,极力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像是突然对云鹿洲一带的风土人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郁慈却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他,他面色如常, 似乎是不着痕迹,十分自然地回到刚刚那个话题:“方才,你说你喜欢……那个郁含朝?”

江宴秋已经懒得吐槽小师叔直呼剑尊大名这件事了, 他坦然道:“对啊。”

“……你可知, 你在说什么?”

江宴秋:“?啊?”

他一头雾水:“我确实很喜欢剑尊大人啊。”

郁慈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你是出自真心的吗?我之前说你年纪尚小, 不可耽于情爱,并非那个意思……年轻人,勇于正视内心,也非不可为……”

江宴秋:“……”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郁慈。

好家伙,他终于知道小师叔这吞吞吐吐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小师叔,当然不是那方面的喜欢了。”

郁慈微微愣住。

“我怎么敢对剑尊大人抱有那种的想法呢,这是对剑尊大人的亵|渎!我怎么敢的啊!我说的喜欢,当然是指欣赏他的为人、佩服他的见闻眼界、勇为天下先这种……敢对剑尊大人动歪脑筋,我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郁慈:“……”

他沉默良久,似乎在默默消化这一事实。

许久之后,他才艰难道:“……那你还看以他为人设的话本?”

江宴秋满不在乎:“这有什么,文荒起来,我连以我自己的都看。”

郁慈:“……”他似乎是被狠狠震撼到了,第一时间竟是道:“怎可有这种话本?!”

好像确实有点怪……

“嗐,”江宴秋悻悻道:“这不是文笔剧情俱佳的老师太稀少了吗,要是再挑三拣四的,可就没饭吃了。”

不得不说,以他为蓝本做主角,甚至名字都只换了一个字的话本,这两年像是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数量还真不少。

他也从一开始的恨不得自戳双目,到现在能津津有味、面不改色地看下去了。

不就是看自己的同人文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连剑尊都不知被编排了几千几万本,他这点算什么!

郁慈怔怔看着他,过了良久,才垂下眼,说道:“既然如此……就没有同时以你同剑尊为主角的话本吗?”

江宴秋一脸沉痛:“……不仅有,还很多。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你看到那些……心中不会感到不适吗?”

小伙几,你怎么回事,我看你对剑尊的成见还是很大啊。

江宴秋下意识维护道:“写就写呗,这有什么的,被人写进话本里又不会少两块肉。剑尊大人本人被编排了都不在意,我难受什么。”

郁慈瞳孔微微放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江宴秋十分自然地接上了后半句:“反正都是假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郁慈:“……”

江宴秋耐心为他解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小师叔,你不懂,有时候读者磕CP,只是磕的那种感觉和氛围而已,嘴上喊着‘好真好真’,其实多半心里也知道是假的。咱们大度一点,置之一笑,也就过去了,越坦荡她们越知道是假的。反而有些人,被磕了点CP就有人举着火把烧他屁股似的,又是焚尸灭迹又是毁坏书籍,还有心眼儿小的追杀到人家门口的,这又是何必呢,越是紧张兮兮就越表明心里有鬼,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郁慈:“……受教。”

江宴秋:“就比如我跟剑尊大人,明眼人都知道绝不可能是真的,我这时候紧张兮兮地凑上去解释,反而怪怪的。反正假的总不可能变成真的,以后我或是剑尊大人有了对象,这对‘CP’自然而然也就塌房了。”

郁慈突然“腾”地站起身,把江宴秋吓一大跳:“怎么了小师叔?”

“……没什么。”硬邦邦说完这三个字,郁慈便头也不回地去船头操控飞舟了。

……奇奇怪怪。

江宴秋看着他低气压的背影一脸莫名,挠了挠头,继续把《仙火》拿出来看。

追连载,真痛苦,嘤。

.

“目的地到了……还未睡醒么?”

江宴秋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面前之人微微俯身,而自己身上,正盖着一件外袍。

……而且很明显是郁慈的外袍。

外袍上已经有了淡淡暖意,明显被他盖了良久了。

他连忙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把衣服叠好递给郁慈:“不好意思啊小师叔,我竟然睡着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郁慈接过自己的外袍:“无妨,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江宴秋一边打哈欠,一边伸了个懒腰:“不用不用,我们下去吧,让五皇子那边久等了也不好。”

他主要也担心时间久了,那位疑似让五皇子成为绿帽侠的姑娘会不会被痛下杀手,遭遇不测。

郁慈点头,没说什么,将飞舟轻稳停下。

为了不太过引人瞩目,他们将飞舟停在城外,而不是人口稠密的阙城城内——不然,若是被凡人看到仙师降世,少不得大呼小叫,甚至跪地朝拜的。

或许有的修士很乐意看到这种场景,甚至故意在闹市口、凡人众多的地方施展仙法、引人瞩目,但显然,江宴秋和郁慈都不是那样的人,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将飞舟降落在郊外,他们预备徒步进城。

丛林人迹罕至,走到官道上,行人从逐渐三三两两多了起来。

看着或拖家带口,或独身一人,背着少得可怜的行李的凡人们,江宴秋微微皱眉。

这些人衣衫褴褛,赤|裸着的手脚都满是脏灰,面容麻木,只是随着人流向前,队伍寂静得可怕,唯一有点声响的,还是孩童幼子的哭声。

这些人普遍都瘦骨嶙峋,肋骨间的皮肉深深凹陷,肚子却很大,突兀地鼓起,尤其是幼童,细细的脖子上支着个大大的脑袋,肚子也是怀了孕的妇人一般大,手脚都细,这般怪异的模样,让人简直忍不住担心那纤细的脖颈和手脚能不能支撑这样的重量,稍有不慎便折断了。

江宴秋知道,这是饿了许久的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阙城可是大宛的皇都,就连阙城城外都有如此多的难民了吗?

江宴秋心情有些沉重。

为了避免引起骚乱,两人略施法术,隐去了繁复的仙袍,换上了一幅同平民差不多打扮的装束。

即便是这样,两人汇聚到队伍中后,依然无比显眼。

因为他们的脸太干净了。

尤其是江宴秋——一个人眼神澄澈是装不出来的,那是从小精心养大,未经受过什么磨难的人才有的眼神。

换作一个丝毫不了解他的陌生人,估计绝对想不到,这人曾经在传言中杀人放火不吐骨头的魔尊滚过一圈,还差点死过一次。

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被盯上了。

贫穷和痛苦当然不会只孕育出同情和善良,更多情况下,那是罪恶和冷血的温床。

极端困苦的条件下,为了活下去,人性与兽性的界限会模糊不清。他们的很多所作所为,犯下的罪恶,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甚至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