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卿拉起我的手,放在石刻的墓碑上。如此,便可以见到了。
我起初还是稀里糊涂,但手触到墓碑的刹那,忽然懂了她的用意。
许是还有执念未尽,这墓碑上,竟残留着些许宋夫人的记忆。
一座大宅外,两个年幼的孩童手牵着手,欢笑着从门前跑过。
妹妹,你慢一点,小心摔着。跟着后面的是个男童,张口对前面的女童说。
女童只管大步跑着,回头一笑,露出还没长齐的牙。天快黑啦,我带你去看我家新养的鹦哥。
另一栋大宅,一位年少的女子急匆匆自深宅走出。
他到了吗?到了吗?她连声问丫鬟,紧接着,就看到府院大门开了,一个家丁搀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瘦弱少年,从外头走进来。
女子看着少年,脸上惊喜与担忧交杂而过,少顷,缓缓流下两行泪。
屋内,一男一女齐齐跪拜高堂,男子穿着青绿色官袍,女子一身大红罗裙,一对年长的夫妇在座上说着些话,女子透过遮面的红纱,羞笑着看身旁紧促的男子。
像是一样的屋,中央陈着一具棺材,四周点着通明的灯。
女子面带悲痛,紧执着一旁男子的手。
夫君,日后便只剩你我二人了。她颤声道,爹爹刚走不久,娘亲也随之而去,宋家家业全交予了我,也不知你我能否撑起这家。
男子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却稍纵即逝,只笑着看那女子。娘子放心,问远鼎力相助,必将家里生意发扬光大。
深宅一角,女子在同黎总管交谈。年后,便准备在梧州开新布号吧,她面有倦色,但目光炯炯,老爷如今也熟悉生意了,我打算交由他放手去做。
老爷一人,可以么?黎总管问。
女子笑笑。他一定可以的,我信他。
想一想,她又道:此事先不说与他知道,待今后我亲口告诉他,他该会大喜。
卧房,女子自一堆账簿中抬起头,揉了揉眼周。
想起日间同夫君的争执,她叹了口气。
她未曾料想,私下安插人手、对账目做手脚的,会是她最亲密之人是不是将家业全部给他,他就不会再和她吵了?
快了,就快了,她心想,待布号开至梧州,慢慢她便全盘移交了,到时安下心来帮扶他,再生一两个孩子,这个家,还会同过去一样的。
仍是卧房,女子斜靠在床头,勉力想要去读一份文书,却看不清,一阵阵地心悸,只好任文书滑去床下。
真的已经不行了吗?
她眼角落下一点清泪。夫君啊,此时你在何处呢?我病已月余,你一次都没来过,心里真就如此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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