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峥若有所思,顾昭戳戳他的手臂,他回神,辅导她学习。她的学习态度异常端正,学得很用力。她做数学试卷运转脑子的时候,力气悉数加在那根中性笔上,粉嫩的甲床压得泛白。
喻峥正翻看她的作业,有几页做得很潦草,可能是半夜加工赶来应付人的。他圈出几个错误,刚要放下习题册,不经意间瞥到她那双纤细的手,再看纸上重重的痕迹,他很疑惑,她这是写作业呢,还是发泄怨恨。
事实上,顾昭不是故意的,她是单纯不会写,以至于写到全身都在用力。她坚持半个小时,写出叁道大题,差不多用尽全身力气。她叹口气,猛地抬起头,发现喻峥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她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他放下作业,一开始可能看不穿,现在看见试卷上的空白,一切不言而喻,“不会做了?”
顾昭默认,期盼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他拉近椅子,为她讲解每一题的知识点。她看着他靠近,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和眼底的光影,忽然别扭起来,她居然没有通过他看见另一个人,似乎他只是他。
喻峥没给她思考的机会,不疾不徐地讲解知识点,她赶紧抛掉杂念,认真记笔记。
顾昭挺聪明,他简单给个方向,她就能顺着想下去。偶尔碰到她想不通的点,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讲到她都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地点头,试图带过去。而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喻峥知道她不懂,坚持要让她懂。
喻峥第五次解释完坐标求法,她空闲的左手终于松开库洛米的角,奋笔疾书,写下一堆数字和公式,献宝似的,把结果给他看。
他简单扫视,过程和答案都是对的,点点头。
“太好了,”顾昭兴奋地欢呼,立刻打破室内的安静,瘫在座椅上,抱紧她的玩偶,又摸摸她的小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喻峥没想让她那么快休息,挪过练习册,翻给她看,“改完再吃。”
顾昭确实饿,她苦着张脸,可怜巴巴地望向他,“我肚子都在叫呢,不信的话,你可以听一听。”
喻峥确实没听到任何动静,望着她的肚子,忽然笑起来,“没听见,我凑近点听?”
“都这么近了还没听见,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顾昭坚持要他听见,真的快凑过去,但他促狭的笑意似乎又预示着什么,她立刻停止,差点忘了他喜欢她,“你想占我便宜。”
他不认账,“我什么都没说。”
顾昭逐渐对他卸下心防,没过分追究他的责任,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哼,反正我就要吃东西,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喻峥很想把她怎么样,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放她走了。
家里的阿姨早已为两人准备好果汁和茶点,顾昭直接取进来。喻峥帮她收拾好书本,她放好食物,坐下开吃,一手捧果汁,一手抓一块黑森林蛋糕,起初还斯文地用着甜点,后来开始饿虎扑食,吃得嘴角都是巧克力碎。
享受着美食,顾昭很满足,可是,又好像缺失了一种快意。她喝口果汁,琢磨着,突然转身,原来是他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搞得她跟故意吃独食一样,难怪不痛快。
喻峥触及她的目光,忆起两人前世相处的时光,不自觉地抽出一张纸巾,轻柔擦去她唇上的碎屑。他的动作很慢,顾昭照样来不及躲开,目光徐徐向下,落在他细长的手指上。
顾昭咽下奶油,他收回手,空气里都弥漫着尴尬。她想缓和气氛,故意避开那段插曲,拿块芒果千层给他,没想到他不接,她问,“你不吃吗?”
喻峥的视线锁在她手上,“我想吃黑森林。”
他的事还不少,专戳她的死穴。她刚刚暴风吸入两块黑森林蛋糕,手上的是最后一块。
如果是平常,顾昭一定立刻拒绝,但是他今天尽心尽力帮她,她不能恩将仇报。她顾昭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怎么能为食物忘恩负义。
她忍痛割爱,掰开吃剩的蛋糕,把没吃过的那小一半递给他,他依然不接。顾昭有点着急,刚要指责他挑剔,他毫不犹豫地就着她的手轻咬下蛋糕的边缘,舌尖舔去唇边的巧克力碎,表情自然,丝毫不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