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陷入沉思。平心而论,同样是那张脸,喻峥给她的观感要好得多。
云琮像悬崖峭壁间的一株雪莲,遗世独立,高高在上。纵然他极力把自己伪装成山间的一阵清风,但顾昭每每站在他身旁,都必须要去忍受难耐的寒冷和攀爬的艰辛。她的视野中处处雾茫茫,既看不清来路,也辨不明去处。
喻峥不一样,他像是池塘中的睡莲,虽然在秋冬时节会表现出距离感,但是,若是正值盛夏,有骄阳高挂,就会绽开花瓣拥抱这暖阳。
顾昭不认为同一个人前后的变化会如此之大,因此,她正无意识地将喻峥和她的前夫彻底剥离开来。
她并非没有觉得这不妥过,只是喻峥对她确实不错,她不能恩将仇报。再说了,两人这一世无冤无仇,两家往来密切,她不能让母亲难做人。
顾昭想了想,觉得自己不用大惊小怪,两人就是朋友兼学习伙伴,现在又不是古代,不讲究男女大防,这种密切的往来很正常。
她再一次说服自己,之后便照常洗漱睡觉,准备迎接下一周的学习生活。
每逢周一早上,顾昭的精神状态会异常低迷。她顶着张一看就知道没睡醒的脸迈进电梯,到达二十七楼时,出乎意料地没看到喻峥,她以为他先走了。
然而,他恨不得天天和顾昭在一起,哪有可能放弃一起上学的好机会。因此,顾昭还是在大堂发现了正在等候的喻峥。
顾昭困到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跟着喻峥走。走到教学楼附近时,上课铃刚好响起,她一下精神不少,意识到注定会迟到。
本着迟一分钟是迟,迟十分钟也是迟的想法,她的步伐迈得更小,步频更慢,导致两人双双迟到,顶着众人或奇怪或好奇的目光一前一后回到座位。
路过徐悠然座位时,她还跟顾昭使眼色。她已经知道来喻峥住顾昭家楼下的事,又常看他们同进同出,显然把这两人看成准情侣了。
顾昭的脸皮厚,全当没注意到旁人的目光。只是她无所谓不代表喻峥无所谓,像他这种立着清冷学霸人设的,可能会感到羞耻吧。她下意识去关怀他的心理状态,不曾想,他心无波澜,坐下后立刻光明正大地看起闲书。
顾昭放心了,趴在桌上打瞌睡,她计划睡过早读课。反正周一的早读课无非是听校长或是哪哪的嘉宾讲些人生大道理,没用,还不如叫她这活过一辈子的人去讲呢。
她觉得真没意思,不出两分钟,果真沉沉睡去。
喻峥离她近,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侧过头看了眼,只见她光洁的额头上有几缕发丝掉落,他伸手拨开,心脏缺失的那一块地方,暂时被填满了。
他无声轻笑,合上书,貌似无意,实际上时不时就要看她两眼,怎么都看不够。
她的脸有大半对着他,他甚至能看到她睡觉时皱鼻子的小动作,不由心神荡漾起来。
顾昭一意孤行的时候是真气人,又胆小又倔强。不过,正常情况下,她也是真可爱,性格开朗,大大咧咧,还有点小聪明。
怪不得苏佳韫喜欢她。
史书用“媚”字来形容她,但攥写此书的史官未见过她,关于她样貌气质的描述,肯定是从旁人那听来的。其实顾昭的长相并无媚意,她的样貌也并非绝美。宫中不乏比她美的女子,但她的特别之处在于,笑得恣意,美得自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明媚的春光,仿佛一阵来自百花的清风,沁人心脾。
在喻峥心中,少女时期的沉朝华是白月光。
而青年时期的沉朝华是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