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差已经很多年不曾叫过他大哥了。
最后一次便是在决绝代他去死前。
“我依旧恨你。”日差一拳击穴将他打翻在地。
人的身体就像一张袋子,薄薄的皮肤里裹着重要的肌肉、血管和器官。
一旦破了道口子,里面的东西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日足感觉自己的血正在汩汩流开来,循着干燥的地板汇成暗红的圆泊,然后是破碎的肉沫,在一声声的咳嗽中被搅得更碎,再然后是心脏里的某种东西,牵扯着全身的血管,颤抖着,撕裂着,几欲从他张开的喉咙里呕出来。
但实际上,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但我想作为你的弟弟,为你而死,而不是分家为了宗家而死。”
日差回了头,与早已经被遗忘的那副面容重叠交错,嘴角扬起,“大哥。”
回忆呼啸着席卷而来。
开始的开始,他和他关于长大了的梦想,也不过是成为最出色的忍者。
然后的然后,他习惯了他每次见面必须跪伏行礼,习惯了他浸淬了恨意的眼神、习惯了他该为他无偿献出所有。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是宗家,跟日差那种分家,是不一样的。分家为了宗家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可他分明是他的弟弟!
他瞪大的眼眶中涌出酸涩,挣扎着握住日差已经冰凉的手,那股寒意从指尖开始,像剧毒一般蚕食着血气蔓延开来。
——日足回过神来。
手上原本捏好的雪兔子已经碎了,手上全是雪渣,带着严冬凛冽的寒意。
屋里宁次守着比他小了一岁刚被刻上咒印的妹妹,小孩子的身体扛不住熬夜,歪歪斜斜地半倒在被子上。只是手还记得紧紧抓着。
日足将重新捏好的两只雪兔放在窗沿上,依偎着紧紧靠在一起。只是等到明天,太阳出来,可能她还没能来得及看一眼,就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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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足在病房外等了一天。
临冬终于醒了。
宁次对将她打成重伤的自己竖起了浑身的刺,像只还未成年的狮子翕动鼻子低声嘶吼着。
“哥,我想跟他们谈谈。”
“单独的。”
她露出那种像花开一样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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