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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生的时候不过只是巴掌大,柔柔弱弱的一只。

刚学话的时候第一个会叫的就是发音不准的“爸爸”,像是咬在嘴里的麦芽糖,黏糊糊的,笼共才几个音节就沾掉了一个。

大约是她一岁半的时候,或者两岁,日足记不太清了,经过族里的人一遍遍地提醒,称呼终于被纠正为“父亲大人”。雏田的记性不错,再也不曾叫错过。

他伸出手,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将她头上化开会很冻人的雪用手指拈起,还未来得及掸掉就被他指尖的温度捂没了,但那并不冰凉,指尖的毛细血管连接到心脏,感知到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类似于刚温好的梅酒入喉熨进心尖的柔滑。

小不点摊开的手心软乎乎的,像棉花糖,抓着一小把红豆还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两片青色的细长叶子,踮着脚尖努力举高,“爸爸,给我做只雪兔子吧。”

他不会做,在久远到模糊不清的印象中,他跟日差还在一起堆雪人的时候日差也并不会。

只能大概用手握出了个椭圆形。添上她给的小红眼睛和嫩青长叶也只能非常勉强地像个样子。

临冬的鼻尖冻地红红的,略带嫌弃地撇了嘴,倒是比她捧在手里的雪球更像只小兔子。

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总是很好哄的,想到一出是一出,转身又高高兴兴地捧着一团歪歪扭扭蹦着往里室去。当然,也很现实,很快就忘记了帮她揉雪的人是谁,在长廊的木地板上咚咚咚咚地跑过去,声声迭迭的找“哥哥”。

日足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妻子还有点惊讶。

“日差不在。”事情虽然急,却也没有到现在立刻就要完成的地步——也不是一夕就可以做完的,日足记不起来不久前的自己怎会如此火急火燎。

日足在路经妻子的梳妆镜时突然怔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常照镜子。今天因为一点特殊原因,他在额间戴上了木叶的护额,穿的也不是平日里偏好的深绿色羽织。

镜中的自己几乎和日差一模一样,难怪那孩子会认错。

他的指尖突然一顿。

——他和日差是双胞胎。

双胞胎长得极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这样毋庸置疑的事实居然已经在他的脑中变得有些模糊起来了。变成了需要努力回忆才能想起的事。

顺带着勾连出了点其他的记忆。

三岁的那年冬天他和日差曾经在院子里,就在他现在的位置,这个角度从窗口望出去的那个院子,比赛谁的雪人更大。

那时日差还管他叫大哥。

后来呢。

后来三岁后被刻上“笼中鸟”的日差也被族人用严厉的惩罚教会了用“日足大人”来称呼他。

而他也越来越习惯这个称呼,一切就如他们说的——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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