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座位并不舒适,但他并不是很介意。
降谷零是被一阵由近及远的旋律吵醒的。
钢琴声很熟悉, 踢踢踏踏像是有一双高跟鞋在瓷砖地板上朝他慢慢走来。
他还处于小憩的片刻,没来得及睁眼, 意识还在朦朦胧胧中回笼。
骤然听见有个温柔的女声在自己耳边轻声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乐曲吗?”
女孩身上有着淡淡的清香, 环绕着他, 像是跌入幽暗清冽的山谷。
虽然意识还模糊着, 但他下意识地自然回答出了答案:
“梦中的婚礼。”
女孩轻笑了一声,香味又渐渐离去了。
他挣扎着睁开眼, 想要抓住那个味道。
但是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明亮宽敞的教堂。
他胸口别了一朵玫瑰,打了领带,穿着白色齐整的西装。
耳边是轻快的婚礼进行曲, 面前是留着白胡子神情肃穆的牧师。
钢琴的节奏突然变得轻快了些,礼花砰砰砰地点燃,彩带从空气徐徐落下, 一个娃娃脸的小花童一不留神松了手, 手里的氢气球晃晃悠悠地升上了教堂的尖顶。
降谷零跟随着在场众人的目光一起转头看去, 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正缓步走来。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红毯上,随着洁白的婚纱摇摆,鞋子上碎钻闪耀着若隐若现,婚纱束起了她纤细的腰线,层层的头纱落在了她的锁骨。
她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一抬头,微风吹起了她的头纱。
降谷零看见了头纱下面那张盈盈的笑脸。
理子。
原来是你。
她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带起了一阵风,像清冽的山谷风。
她的头纱擦过他的肩膀,香味蹭过他的脸庞。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或许不是因为意识刚刚回笼的缘故。
她拿着捧花,但只是路过了他。
她走向了教堂的中央。
降谷零这才发现,他坐在宾客席的第一排,手里拿着一个礼盒,而教堂的中央,站在牧师身边的,理子走向的,是另一个男人。
牧师站在台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的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圣/经,转向新郎。他平静而有力的声音响彻教堂:
“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将永远爱着她、珍惜她、对她忠诚,直到永永远远吗?”
降谷零看不清新郎的脸,他的耳边被钢琴声填满了,他听见新郎提高了声音,神情激昂:
“我愿意!”
降谷零低着头,他听见自己在心里默念着:
我愿意。
他们的声音在听不见的世界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