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她问起此事。兰斯不想讲女士的闲话,脸有难色地想要搪塞过去,但架不住她娇声娇气地追问,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位侯爵夫人以前一直是社交界的明星人物,直到她开始找三流货色当情夫。
莉齐天真地以为,侯爵夫人是因为私情才被人们孤立。兰斯却告诉她,在巴黎基本上人人都有情妇或情夫,侯爵夫人被孤立,并不是因为人们认为她私德败坏,而是因为她那些情夫着实上不了台面,要么是外省的贵族,要么是本地的下流坯。
莉齐难得露出懵懂的表情:“所以,只要她的情夫都是上等人,她就不会被指责了吗?”
兰斯很喜欢她天真娇柔的样子,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是的,你可以认为这是一项古老的传统。”⑴
莉齐若有所思。
兰斯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话给她的道德观开了个小小的豁口,而她的道德观本就岌岌可危。
于是,两个星期后,莉齐彻底厌倦了兰斯没完没了的示爱,决定找个情夫,让他见识一下女人的险恶。
尽管她婚前交过不少男朋友,可是——婚后——还是第一次。
她感到紧张极了,甚至回想起了天主教的种种恫吓,不忠的女人将被投石子,下地狱——噢,多么吓人!还好她不是天主教徒。
“那个人要是知道我找情夫,他是会发火呢,还是赞同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莉齐琢磨,“他似乎对我有意思,但也不是特别有意思——他要是对我有意思的话,就不会用那种粗暴的口吻跟我说话了。而且,就他做的那些事来看,他也不像个教徒……是了,不管我找一个情夫,还是一百个情夫,对他来说,应该都没什么区别。”
推断出幽灵不会在意后,莉齐就无所畏惧了。
她又开始像未婚少女一样频繁地参加舞会,打扮得也像未婚少女一样娇媚动人,金发没有用发网拢成发髻,而是披散在肩上,脸颊两侧的发丝用烫发钳烫成一个个甜美的发鬈儿,再拿鬃毛梳刷得蓬蓬松松,仿佛刚睡醒的娇美人。
她也没有像其他太太小姐一样,全身都洒上香水,只在唇瓣和手腕内侧抹了点儿香膏。
每当有男伴追问,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来自哪里时,她要么一噘嘴,生气地说这是个失礼的问题;要么眨着眼睫毛,笑而不语,引得对方掉了魂似的围着她转。
在空气重浊、香气刺鼻的室内,这是个很好用的法子,男伴会坚信那是从她体内散发出来的馨香——只有男人才会傻里傻气地相信女人有体香;又因为这种馨香,只有搂住她跳舞时才能闻到,便成了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暧昧秘密。
就这样,凡是跟莉齐跳过舞的男人,都拜倒在了她的裙下。
莉齐却兴致缺缺。
她不太想承认,可又必须承认——这些男人,都不如幽灵先生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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