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心都拧了起来。她以为傅岩逍醒过来还会再激动地闹上一闹,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殊不料,傅岩逍却像是被抽去了生机的木偶,面无表情,看起来平静得很,只是语气里又带了肃杀之气。
她这副样子, 这样的反应,都是武媚娘设想过的,也是她想要得到的反应,但是,看着这样的傅岩逍,她却更加感到沉重与无力。
“说啊!”傅岩逍等了一会,武媚娘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完全没有自觉自己面对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后。
“我没有办法找到她们。”武媚娘声音艰涩。“去探听消息的人说,贝家小姐不甘受辱,在送过去的花轿上,自毁容貌,那军官大惊之下,感念她贞烈,派人妥善照料,后来又如贝家小姐所愿,放了她自由身。至于贝家小姐和那小女孩的行踪,后来,就再也探查不到了。”
自毁容貌,不知所踪。傅岩逍喃喃地念着,眼里渐渐焕发了神采。“她一定会回杭州等我的,一定会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她故伎重演地,就像是电影重放般,猛地转身,奔向门口。
“我派人去杭州查探了,全部没有。”武媚娘的下一句话,却将傅岩逍已奔到门口的身形钉在原地,身体僵硬。“全部都没有,包括了所有你们认识的人,都没有见过她。”
傅岩逍闭了闭眼,眼里干涩一片,似乎所有的泪水都已经流完。贝凝嫣没有回杭州,她带着妍儿,能去哪里?又能怎么谋生?她从小养尊处优,以前虽遭两府软禁,但从来未曾有过这般的惨淡,家财散尽,容貌尽毁,带着幼女,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又怎么生存下去。
她怎么这么笨,怎么可以不回杭州,那里至少还有织艳,还有悔殊,还有拢春与仇岩。可以护着她,至少可以衣食无忧过一生。
一想到织艳,她霍然清醒过来。手都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她的信是送到杭州织艳那里的。而武媚娘说的是三月里,在洛阳发生这事。说不定,贝凝嫣根本就不知道她尚在人世的消息。
她声音抖得不像话,“她,她是什么时候离开杭州到洛阳的?”
武媚娘心里微有些诧异,低头想了一下,“驿帮婚宴是十一月底办的,她们至少也是十一月初就离开杭州了。”
傅岩逍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破灭,如果十一月初离开杭州,这里面的时间差,或许贝凝嫣是真的只收到她的死讯而没有来得及得知她尚在人世的消息。
她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端坐,浮尘在透过窗缝的阳光下飞舞,明明没有重量,却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心上。
一直到华灯初上。傅岩逍才像终于醒过来一般,也没有再理会另外两个,慢慢地走了出去。徐护卫想拦住她,在看清她神情后,终于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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