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笑起来,牵起仰着脸对他傻笑的苏棠,大步从车前绕到车后。
苏棠被他攥着一只手,和他并肩站在车尾,看着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蒙了一层薄尘的后挡风玻璃上流利地写字。
你要告诉他们,我是你的私人藏品,拒绝一切形式的公开展览。
遵命!
s市几十年来就只有一处动物园,经过近些年的几次扩充修缮,原来的轮廓已经很模糊了,苏棠还是能找到一些记忆里熟悉的痕迹,一进动物园的大门就像只猴子一样拽着沈易东跑西跑,还止不住地跟沈易念叨。
哎这里,这里原来有个特别矮的旋转木马,我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坐在上面,两只脚都能够到地面了。
你看这棵树这棵树一直在这儿,据说是民国年间种的,我好小好小的时候在这棵树下拍过照,外婆为了把整个树都照进去,把我照得特别小,就像摆在树旁边的一个垃圾桶。
以前的垃圾桶不是这样的,都是做成一个个张着嘴的青蛙,小时候我每次到这里来都扔垃圾扔得特别积极
周六,天晴得很好,不冷不热,动物园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苏棠跑得再疯也没忘牢牢挽着沈易的手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举动已经被她的身体牢牢记住,成为了一个不用经过大脑就会自然做出的习惯。
沈易任她挽着,不看前路,只管一直偏着头认真地看她说话,然后更认真地看向被她指点过的那道风景,直到她再把他的目光指引到下一处。
苏棠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沈易温柔的目光已经浸透这近二十载的时光,流淌进了她记忆中那些已经模糊成零散片段的小时候。
沈易,苏棠突然在一株枝叶泛黄的垂柳下拽停了沈易的脚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易本来就被她拽得一愣,看到她一本正经地问了这样一句,一时愣得更厉害了,风吹着垂柳的梢头在他肩上低低地掠过,像是在替他凌乱着。
一点点好感就算,苏棠挽着他的手臂追问,周围小孩子多声音杂,也只有近在眼前的沈易能辨出她声音低低的话,是二十年前第一次在疗养院里见到我的时候吗?
她连那次不经意的初见都忘干净了,自然也想不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在动物园里放眼望去,四岁的小女孩一群一群的,要说这样的小女孩会被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一见钟情,就算沈易点头,苏棠也很难相信。
但是无论从前往后数,还是从后往前推,苏棠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被这样和煦的温柔包围的。
还是你去机场接我的那天?
沈易怔怔地抬起手来,似乎是想用手语对她说些什么,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垂手拿出了手机,站在路边的树影下飞快地打了一行字,递给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