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走出来的时候顺手放下了随意卷起的衬衣袖子,也许是稍加活动之后气血顺畅,病色被冲淡了许多,通身散发着刚刚洗漱完毕之后特有的清爽。
苏棠想在这张干净得像影楼里精心修过的艺术照一样的脸上亲一口,刚凑近过去,就被沈易一指头点在脑门上,拒绝了。
苏棠厚着脸皮抗议,你的身体所有权是你的,使用权是我的。
沈易小心地把笑意藏在眼底,挑眉看了看她,就微绷着唇角从她身边绕了过去,走到饮水机旁,倒了小半杯水,没往嘴边送,又径自端着杯子走到窗前,抬手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阳光透过几乎一尘不染的玻璃流泻进来,均匀地铺展在沈易的前半面身体上,像是在他身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蜂蜜,看起来更加香甜可口了。
这个可口的人安然地站在窗边,一根修长的手指探进手中的杯子里蘸了蘸水,抬头迎上毫不刺眼的阳光,用指尖在玻璃上缓缓写下几个透明的大字。
老了,中看不中用了。
徐超上来找他们的时候,这几个大字还在玻璃上闪闪发光着。
形成笔画的轻薄水层已在重力的作用下汇聚到了每一道笔画最低的那一点,聚成相对厚重的水滴,顺着玻璃缓缓地淌了下去,拖出一条条清晰笔直的平行水痕,酷似苏棠刚才心中的百爪挠墙。
徐超发愣,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棠悠悠地斜了一眼那个正在专心低头穿外套的人。
拆迁通知。
徐超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目光从玻璃上往回收的过程中不经意地掠过了苏棠的侧颈,一下子定住了。
哎,苏姐!你脖子上是怎么了,怎么红得一块儿一块儿的?
苏棠一愣,突然想起沈易干的好事,舌头顿时拧起了结,没、没事儿我就是,那个、那个挠的
徐超关切地看着,挠的?不像啊,是不是过敏了啊?
没有,没有
正好在医院呢,要不找个大夫看看吧?
不用,不用
见苏棠应得支支吾吾的,徐超毫不犹豫地转向了沈易,苏棠想拦的时候已经晚了。
沈哥,你来看看,苏姐脖子上不知道是怎么了。
徐超皱着眉头说得很认真,沈易看得愣了一下,忙转头看了过来,正对上苏棠的一张大红脸,以及她紧捂在侧颈上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沈易眼睛一弯,绷不住笑了出来。
苏棠也气乐了,索性把手拿开,走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偏过头去,把那侧脖子尽可能清楚地露给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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