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苓对人浅浅勾起个笑, 又伸出手,像是想从婢女手中把东西接过。
她旁边的丫鬟一直低敛着眉, 直到此时方才有了些动作,稍稍把手往前一递。
但许是漆盘打磨的过于光滑, 两人相接时女子手一晃, 竟是没能接稳。
托盘直直坠下, 却是正巧砸在了林苓膝处, 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才因着撞击又一个翻腾, 砸上了地。
砰
木盘砸下,里头的东西落了一地,染了尘。
从人伸手到衣裙散落一地,一切不过瞬息。
等人儿反应过来时,刚刚还与她言笑晏晏的林苓已是痛苦地捂住了膝,面露苍白。
姜岁绵眉头倏地一蹙。她站起身,一边往人那挪了过去,一边唤道:青棠,去拿伤药来。
小丫鬟正要应声,却叫林苓开口阻住了。
是我不好,怎好再劳烦姑娘身边的人,她额上浸出冷汗,言语却是坚定,让香楠去罢,青棠姑娘只管指个路就好。
香楠,是她所带婢女的名字。
青棠愣了下。这拿个药膏原本并非什么费力的事,林姑娘这么一说倒是更麻烦了。
但不只是她,很明显,被提及的另外一人也怔住了。侍女抿直唇:姑娘身边不好离人,我...
姜岁绵看着捂着伤处似是疼极的人,又抬眸看了眼那厢的婢女,忽的出言吩咐道:青棠,娘亲屋里东南角的匣内应备着调好的药,你带她去一趟便是。
小丫鬟更懵了。
夫人?
主子莫不是忘了她们院里那一屉子的珍珠紫玉膏了?
不过青棠虽有不解,可她向来都是姜岁绵说什么她便做什么的。此下也来不及多思,扯着人就往外头走了。
林姑娘还疼着呢,这人也不知道心疼着些。更何况...
她们姑娘离不得人,她姑娘就离得了么?尽早拿来她才好回到主子身边的。
两人的身形渐渐远了,直至再也瞧不见。
姜岁绵回过眸,看向自个儿身前的人,你...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那人猛地向她倾了过来。
别入宫。
浅到极致的三字响在小姑娘耳边。下一刹,捂住膝的人已重新坐直了身子,表情依旧痛苦。
与倾身之前的模样不变毫分。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姜岁绵的错觉般。
隐在暗处的影卫皱了皱眉,存于指尖的力道终究是卸了下来。
不一会的功夫,侍女拿着手里的伤药,火急火燎地闯进了屋。青棠追在后头,大口喘着气。
她错了,原来对方还是挺护主心切的。
药膏的清苦味渐渐在屋内蔓延开来,小姑娘盯着人腿上的青紫,良久无话。
上药并不是个很耗时的活计,林苓膝间的痛感很快便被凉意所取代。
她轻轻捋下自己挽好的胫衣,由婢女搀着站起身,低声再次道了次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