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愣,手上的力度便不自觉的松了,一张拜帖就这么轻飘飘落下。姜淮弯腰想捡,身前之人却比他先一步拾起。
浅白的宣纸之上墨迹还未干透,显然是主人家写时太过心切,连叫徽墨干涸都等不及了。
看清纸上所书后,曹陌瞳孔霎时一缩,面上的笑容却依旧未变。
他抬起头,若无其事般把帖子朝人递了过去,问道:
尚书这是...要入宫么?
姜淮抖去上头的灰尘,也没多做思索便点头应下,公公不知,小女在贤妃娘娘处叨扰良久,如今时疫得以控制,我准备去接她回府。
别看姜淮说得平淡,实则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劲遮都遮不住,就差从他眼睛里溢出来了。
这点虞氏知道,曹陌也知道。
大人真是爱女心切,这位身经百战的太监总管心思斗转,然后绽出了一个极为殷勤的笑,这不巧老奴也正要回宫复命,尚书这帖子不若就由咱家代为转交了罢?
这...是否太为劳烦公公?姜淮这厢还在犹豫,手中却兀地一轻。
曹公公:举手之劳,大人客气。
将夺来的帖子小心放入袖口,曹陌看着怔愣中的姜尚书,似是不经意地提醒道:今上现下事务繁多,许不能及时召您入宫,还请大人莫要怪罪。
想不清事情怎么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又没办法拒绝的姜淮:...自,自然。
*
曹陌这一转交,就转了足足七日。
这日阳光正好,下了两夜的雪总算是停了。厚雪积在宽广的地面上,银白雪花中藏着绿瓦红墙。
不知为何,原先紧守在殿外的侍卫忽而不见了影踪。
但此时若有人在外头的宫墙绕上一圈,便会发觉他们不是不在,而是驻守的范围从勤政殿本身扩展到了周围殿宇,就连殿前那一大块空地也囊括在内。
这区别就好像之前只是划出了一小块最为肥沃的土地由人细心看守,现在却是整个庄子。
不过对于以上种种,被关在殿内的某人浑不知情。
吱呀一声,闭合的殿门被推出一条窄窄的缝隙。大概六个呼吸后,一只裹得毛绒绒的小兔子扒着门沿,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
看着殿外空荡荡一片,兔兔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片刻后,雪地里多出了一团白色的绒绒。
一捧捧落雪被人攥在手心里,揉捏搓扁变成了一个个圆圆的小球,被拉着偷溜出来的小丫鬟望着在自己身前玩雪的少女,笑得那叫一个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