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算明白了,姜大人家的这位小祖宗是蜜罐里养出来的,真真甜得不行,哄起今上来那是一套接一套,这才哪到哪啊。
也亏得太医只诊脉时进过内殿, 不然早该如他一般习惯了。
院首可不知有人嫌弃他承受能力过低, 麻溜地就捧着药方跪下了,臣, 臣失仪。
雍渊帝没分他半分眼神,而是纵着身前这只想仗势欺人的小猫儿勾指盖戳。
待小姑娘喜滋滋地要收回手时, 帝王不知从何处拿出了颗镂空金铃,放入了人儿白皙的掌心间。
碰到不长眼的, 记得摇铃。
有他在,便只有她欺负人的份, 哪里能轮得到别人呢?
姜岁绵望着手中精巧的小铃, 流转自如的云纹回钩环环相扣, 轻轻一晃, 如同翡玉般清脆的铃响便在殿内荡开。
太医跪了小几息, 才终于等到了声:下去罢。
他高提着的心一放, 连忙应了句是就打算弓身退下,那边把玩着金铃的小姑娘却把手中物什一攥,想起了件更为重要的事来:
张太医,圣上的病可好些了吗?
姜岁绵总会在太医诊脉后问这么一句,先前不过是被萧祈吸引了视线,所以当她出言问询时,对方不加思索便如实答了:圣上浮脉渐消,沉稳有力,已是比初时好上不少。
他顿了顿,声音不期然变弱了些:但圣上身子较常人孱弱,元气本虚,如今脉过于速,似有邪趁表虚而外发...
本因他前半句松了口气的小姑娘眉头一皱,手也攥紧了,邪虚...
虽然她听不大懂太医的话,可这些听着似乎都不是什么好词。
雍渊帝看着又紧张起来的小兔子,抿唇向旁瞥去了眼,正侃侃而谈的张院首身子一颤,赶忙直击正心。
观,观圣上脉象,微臣担心今夜恐又有发热之症。
太医声线不稳,几乎是颤着把话给答了,语速却不缓,快得仿佛生怕多停一秒就会惹人不喜,然后他惊恐的发现
压在他背上的威压更重了。
雍渊帝淡淡将视线从移开,落在身前急得呼吸都屏住了的人儿身上,岁岁。
太医院历来如此,三分的病都要说成七分,不会有事的。帝王轻叹口气,温声哄着。
再这么屏息下去,她都要背过气了。
姜岁绵咬着唇,有些委屈地驳道:可是前几次张太医这么说的时候,圣上真的发热了,才不是谎话。
雍渊帝抚她背的动作一顿,被提到的张太医抖了又抖,总算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忙找补。
姑娘放心,圣上的脉象大体是康健的,只要今夜不发高热,此劫便算彻底过了。
他头上吓出了一层薄汗,姜岁绵却丝毫没被安慰到,无助地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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